趙遠之依舊沒有說話,淡然再一次掃過棋盤,趙華琛盯著趙遠之的臉,半晌,那枚被他捏的汗津津的棋子,終於還是落下了。
棋子落下,那玉石特製的棋子,與竹木的棋盤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趙遠之依舊不急不緩的捏起一枚白子,掃視了一圈棋盤之後,微微一笑。
“主公,您說著棋子為玉,棋盤為木,孰輕孰貴?”趙遠之沒有馬上落子,而是突然開口問道。
趙華琛眉頭輕揚“自然是棋子要貴重些!”
“哈哈哈!主公說的對,若是以棋盤之鄙賤,擊棋子之尊貴,孰生孰亡?”趙遠之保持著微笑,繼續發問。
趙華琛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盯著趙遠之的雙眼回答:“自然是玉碎木存!”
“善!”
趙遠之感歎一聲,將手中的棋子落下,原本還劍拔弩張的黑白雙方,轉瞬間風雲變幻,那黑子一方,刹那間,如金山倒玉柱,海崩地裂,兵敗如山倒,那黑子排出的萬裏巨龍,憤怒的哀嚎,白子則像一把無情的大刀,橫貫而入,直劈龍首。
趙華琛臉色一白,似乎聽到了黑龍最後的掙紮,旋即,趙華琛的臉色暗淡下來,再沒有意氣風發的王者氣息。
“趙文王找過你?”終於還是趙華琛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
趙遠之依舊保持著微笑。
趙華琛見趙遠之並沒有否認,反而微微一笑:“許了什麼?”
“公爵!”
趙遠之平靜如一汪深潭,似乎說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更像是和自己無關一樣。
“好大的手筆!趙氏一脈多少年了不許有外姓王,就連本王這種旁係王族,都是鳳毛麟角,百年來就本王一人而已。”
趙華琛依舊微笑,重新有意無意的在棋盤上掃過,那已經被消滅大半的黑子,已經丟失了半壁江山,龍首被斬,氣勢已破,這局已經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了,不過趙華琛卻不想就這麼放棄掉。
棋子在手指尖緩緩轉動,心中平和下來,沒有了剛剛的那一份患得患失。
“主公,棋子,永遠隻是棋子,不管他是金造,亦或玉製,終究是子,而盤則永遠是盤,哪怕是在鄉間野路之上,畫上縱橫十九道,它也是盤,隻要是子,就要守著盤的規矩來!”
趙遠之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道驚雷一般在趙華琛的心中炸響。
突然他眼中一亮,雙眼中迸發出一道道激動的精芒,目光流轉,手中的那枚黑子“啪!”的一聲再次落下。
這一步落下,瞬間殺滅了自己苟延殘喘的又一部分黑子,隻不過這一次的趙華琛,並沒有感到失落,反而一雙炯炯的眼中愈發的明亮起來。
“遠之,這一手,還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就在那黑子如同壯士斷腕的一子落下,原本已成死局的黑子,突然變得活絡起來,依靠著這一方不大的疆土,開始步步為營,一寸一寸的反攻。
趙遠之此時也不再說話,而是認真的與之對弈,隨著白子原本鋪開的大勢,被黑子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各個擊破,步步反擊,白子雖然勢強,但是剛剛的那一記屠龍首,雖然氣勢如虹,勇不可當,但是也讓白子原本穩健的侵占戰術,出現了一絲,因為急於求成而露出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