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雙眼平淡到沒有一絲的怒火,隻是輕輕的將跌坐在那一堆紙張中的小公輸扶了起來,柔聲的問:“好孩子,疼嗎?”
小公輸的看著爺爺重來沒有過的柔和,看著爺爺滿頭的銀發和身上打滿了補丁的衣裳,他清晰的記得爺爺將他那件沒有補丁的絲綢衣服交給了自己,當做材料,那是他用過最昂貴的材料了。
“爺爺……我得不了第一了,孫兒不能給你買好衣裳了……”
“好孩子,爺爺還要陪著你長大呢,等你長大了,再給爺爺買,好不好?”
老人輕輕的抱著小公輸沾滿墨汁的小臉,用粗布的袖子擦了擦小公輸臉上的墨汁。
“爺爺……”
小公輸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堅強都徹底的決堤,所有的堅持也都徹底的放下,再也顧及不了別人的嘲笑,和族人的欺侮,小手死死的攥住他爺爺的衣袖,放聲痛苦起來。
瘦弱的肩膀劇烈的抽動,那一瞬間,十年的委屈,卻隨著眼淚噴湧而出,再也壓抑不住了。
還有什麼能比自己努力了這麼多年,忍辱負重了這麼多年,依舊還是失敗,帶來的絕望更讓人崩潰的呢?更何況他還隻是一個孩子。
“哈哈!果然,你看,終究還是一個廢物,就憑他也知道什麼是研究?什麼是機巧?”
“機巧,人家研製的壓根就不是機巧好嗎?別隨隨便便侮辱機巧這個詞!”
“哈哈,這下好了,這廢物終於要離開墨邑了,我怎麼感覺周圍的空都要為之一新啊!”
周圍的那些年輕天才中,有著許多人見到小公輸如此模樣,紛紛再一次發揮了他們的長處——落井下石。
“欺人太甚!”上官語一下了跳了起來,正要去阻止那些落井下石的家夥,不過當她耳邊響起另外一個聲音的時候,卻一下子蔫了,隻能輕歎一聲,無奈的坐了回去。
說話的是高台上那位出手的長老,也麵色露出一絲不屑,冷著臉說道:“門主,按照約定,這次結果已經定下了,他從此便不能再待在墨邑了,更不許姓公輸!”
“謔”小公輸的爺爺猛地抬起頭,盯著那位和自己同輩人的長老,滿臉的悲涼:“我的兒子,兒媳都已經被逼自殺,以全清白,你們還要怎樣?這麼些年了,你們還不肯發過我們祖孫二人嗎?”
這沙啞蒼老的聲音悲憤又無奈,更像是一個螻蟻的掙紮,質問,高台上那個長老們依舊一臉的傲氣,滿眼的不屑,是啊這樣一個螻蟻,在他們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墨門門主沉默,那位出手的長老隻是冷笑一聲。
“還有你!公輸盤!自己老眼昏花,我孫兒的這個發明必將改變天下,為千秋萬代人所記住,而你,這個曾經自大得否定他的人,終將被青史所棄,成為萬世,萬萬世的笑話,墨門?”
老人輕蔑的一笑:“早已不是當年的墨門了,如今的墨門不過事趙氏朝廷的一條狗!墨門將我孫兒逐出去,必將是墨門做出的最愚蠢的決定!”
“夠了!公輸鞍長老!墨門,不是你可以侮辱的,下不為例!”墨門門主一臉的陰冷,然後衝著小公輸的爺爺公輸鞍冷聲說道。
他是對這一脈有愧,但是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已,但是他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墨門的。
“哈哈!下不為例?還有下次嗎?”公輸鞍淒慘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