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打開手機照明,徑自走進大樓內。
淋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催化出一陣陣內心的外在的寒意。
“就在前麵。”他嘴角輕輕上揚指示出一個方向。
我研究了他的嘴型好久,才初步確定了方位,走到門口往裏探視,漆黑一片,據說經常有冤魂在此出沒,感歎自己死後仍不得超生,還要受一群屠夫學子的***,我深吸了一口氣,拿出驚天地泣鬼神的淩雲壯誌:你在外麵等我,不要亂跑,小心會有冤魂出現的。
明明是在體諒他,他卻不耐煩地轉過身去。
“而且,如果聽到有人跟你說話,千萬不要應,因為那是……”為了他幼小的心靈著想,我隻好再三叮囑,“燈在哪?”
“你頭頂上。”他的話像從我的腳底冒出冷颼颼地帶著涼氣。
“我是說燈的開關。”的確是沒時間跟他計較他的智商問題了。
他抬腳剛要邁出,卻掉轉了方向:進男廁所,幫你找燈。
說完也不理會我的感受,直接走進男洗手間內找燈。
我的第一次光臨男洗手間的大好情形就這樣被他強行地剝奪,我默念著冤有頭債有主我隻是法學院的學生,一般不會受理陰間的案件,閻王爺大人是聖明的。
“還沒通電。”他按下開關,得不到燈的反應。
我看著一團藍光上下跳躥著的詭異情形,聽著他更加詭異的話。
我躡手躡腳地前行,努力辨明水龍頭的位置,生怕一不小心會驚醒沉睡的**。手碰到冰涼的水龍頭,噴薄而出的水高高濺起,我迅速把水龍頭擰小,黑暗中隻有滴答的水聲,一切靜得怕人,無數的鬼故事試圖鑽出我的腦袋,我用了試圖二字主要是為了對得起我的良心,其實我有主動地邀請它們,我實在是控製不住。我想起了會突然從馬桶裏伸出來的手,手指***枯地幾乎沒有肉,指尖處還殘留著紅色的結塊,伴隨著聲音從幽深的馬桶中悠悠傳來:我又等到食物了。我的手在抖,從鏡子中回望,半開的幾扇單間的門在風中搖曳,像要斷氣的老人抬起的手,幾點冥綠的光隨著呼吸聲有節奏地亮著,而就在此時我從鏡子中看到一雙鞋。一雙鞋原本並沒有什麼好希奇的,隻是鞋子上空空如也。我隱約地想起一個***,夜深人靜獨自一人時見到一雙沒有主人的鞋子時要格外地小心,也許那是**留下的套,鞋子的主人正得意地看著你。我顧不得關上水龍頭,在行將遇險的時候還能顧及什麼學習八榮節約用水的美德。我每退一步,鞋子都愉快地前進一步。我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無助地向後退。
“快點出來。”原本討厭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倍感舒服親切,我發現愛氏的相對論還能廣泛地運用在***常生活中,我這樣做算不算是對物理界的一種貢獻。
剛走出門,我才發現原來那雙鞋子的主人是他,剛想發火,心想還是算了,鼻子就賦予了我一個噴嚏。
他停下腳步看了我一眼,似乎打噴嚏還違反道義,不就是略微地傳播了些病菌而已,他反方向朝二樓走去。
能有什麼辦法,跟上去唄,看他是否要盜屍,或者與屍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