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回家,初一的時候,開開心心,正想著會有怎麼豐盛的晚餐等著我,我拿著滿分的卷子,心想又可以從老爸那裏得到獎勵,剛進住宅區,就看到了這輩子永遠都忘不了的一幕:門上貼著封條,兩卡車上裝的都是我家的家具、電器,那裏有我的珍藏,我忘乎所以地撲到車上,卻被執法人員一把推到牆角。
那天,留晏恰巧經過,狠狠地瞪著執法人員,悄悄地從家具中拿出我的百寶箱和***記本,不知是執法人員知道他的底細,還是他身後跟著一群如狼似虎的不良少年。
留晏是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的玩伴,小時候他還蠻單純可愛,上中學時學壞,無惡不作,他爸是有影響力的大官,老師也隻是偶而對他訓話,從不動真格。
他居高臨下地把百寶箱和***記本扔給我,將我扶起。
他清澈的眸子中帶有邪的感覺,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徑自走開,朝一個未知的方向,不再回頭。
從象牙塔頂重重跌落,摔碎了光環,摔碎了夢,層疊的多米諾骨牌倒塌,構築下一個夢想的機會,我隨手丟開,流浪……
還是他,還是那天下午,他不依不饒地攥著我的手,把我帶到他家。
我清楚地看到他母親對我的敵視,仿佛我會搶走他兒子。未等他母親開口,我轉身就走,離開那和我曾經的家一樣華美的宅子。
所有的親戚怕遭瘟疫般避而不見,甚至放出惡狗,昔***的笑臉猙獰,一度的諂媚成了落井下石的虛高,他們昂著頭站著,像在等待卑微者的搖尾乞憐。
我冷眼看著,像童話劇裏突然插播紀實篇。
直到十點多……
“你還是無處可去,所以你要聽我的。”留晏從陰影裏出現,半長的挑染頭發蓋住左臉,右眼如黑夜裏的獸眼,街頭嘻哈風格的寬大衣服及牛仔褲,左手手鏈,右手刺青。
他的左手裏多出一把鑰匙:我找到房子了,剛換的鎖,你可以住那兒。
心疲倦,輸不起掙紮,足跡延著他的路線。
房子不大,卻簡潔溫馨。
他將鑰匙塞給我,吹著口哨揚長而去,不一會兒又折回,將一部手機放在桌上;要是有事,不要打110,直接找通訊錄裏的哥兒們,都是我兄弟,隨叫隨到。
看著他趾高氣揚地飆著摩托消失在夜幕中,篤定他不會再突然回來了,心裏卻有了一絲悵惘。
從那天後,就再也沒有見到爸媽,他們如同人間蒸發般,一年後才零星地收到蓋著異地郵戳的信箋,寫信人匿名,偶而會夾帶存折,字是左手寫的,我從來不回,因為不知道要寄到哪,不知信的另一端,他們可好,為什麼不回來看我。
隨著年紀漸長,才隱約地知道發生過的一切。
總之,從那天起,13歲,獨自生活。
留晏很有統治的***,最崇尚的就是“權威”,權力加威信。他甚至統治著整個中學,以一個初一新生的身份,他當著各年級老大的麵,將所有有關他們的犯罪記錄統統燒毀,加上巧妙地運用金錢的力量,馴服了三個年級的老大,並通過原有的幫派勢力將他的統治滲透到每個班級,重新劃分勢力,製定嚴格的幫規和殘酷的等級製,將學生掌控在他的***統治中,他會經常玩著花樣鞏固他的權力,以至於人心惶惶。他儼然是背地裏的校長,事實卻遠非如此,說他是實際上的校長也不為過,同樣,他的手頭上有校領導們的把柄,這樣一來運用威逼利誘的手法,將整個領導班子收歸旗子下,聽命於己。就這樣,一個初一年級的學生***了整個學校,而他,正是這權力的製衡點,沒人敢輕易去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