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不看,他眼中那團緋色的火裏,是我。
不該來的人來得很及時,荒誕的獨角戲快要謝幕,人們自然而然地懷疑起最柔弱的女孩,各種猜測足以將人掩埋。
他守護著女孩,以最瘋狂無畏的姿態,像要無聲宣告著什麼。
報複,也許是,他天性中的報複。
他將報複我,報複這裏所有的人,曾經,他執著於報複整個人類。
內心的創傷早已結痂。隻是人類總會不甘心地用舌頭去***,去回味結痂前的苦痛,將悲傷成倍地複製。
他的複製數,和人口數,一致。
也許,所有人難逃厄運。
他溫柔地俯身,用粗糙的手法去***開女孩鬢角的發,甚至會對她說“乖”。
也許隻有我知道——
異常的舉動是爆發的前兆。
他在醞釀一場真正的劫數。
他對女孩的表情亦真亦幻,基於守護的目的,獨自問話了女孩,耐心而陰悒。
他挫敗康老爺偷襲時的意氣風發,於我來說,久違了兩年,更臻於暴戾與自負。
他冷然嗬斥康老爺時的神情與兩年前的一天相重疊,那個雨夜是為了一個陰謀而生,我醉心於天地恣肆的忘我,將夜色融進畫布中。
冷不防,我執筆的手腕被一道氣劍***穿,人倒飛著出去,背心撞在冰冷的牆下,筆如斷裂的翼在夜色裏留下觸目驚心的傷疤。
那個別稱作師父的男人悄然無聲地推開門,身上沒有半點雨漬,獸皮麵具後的眼近乎瘋狂,喃喃自語著:今天,你姐姐的忌***。
師父粗暴地撲過來,眼神裏沒有男人肮髒的***,而是透明的藝術占有欲和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後來,我知道,那個人,就是我素未謀麵的姐姐。
右手腕被傷,左手腕被師父攥住,我無奈地閉眼,感覺薄刃遊走在衣服上,而後是徹底的冰冷。
睜眼時,就是他,不可一世的孤高氣傲,在門外,背對我和師父,以槍指著師父的後腦,看不見的表情是無言的嗬斥。
雨驟然變成銀色,被他的衣服染的。
從雨夜中走出,漸覺眼角有濕潤的感覺。
他逐步地解釋鋸蝶殺人的密室手法,略有結巴且辭不達意。我希望看到他將意氣風發聚斂在眼中的那種狂傲的姿態,碰觸到的隻是眼角的悒然。
我不在乎我作為一個凶手,重要的是我憑此逼出他的潛質,欣賞他分析案件時忘我的表情。甚至我直到現在才恍然地知道我作案了,從他的眼神中得知.之前我並不預備著這樣做,此來隻是為了璿璣,但強烈的感覺卻讓我不由自主.
他的眼神是彼岸的花,越過重洋,在我的眉間凝聚,卻又仿佛還在彼岸,到來的隻是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