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獨走奈何橋(1 / 2)

“你臉色不太好。”雲色低沉,散漫地零落在林間,她的一身黑衣突兀地融入雲色中,似蠻荒中即將綻放的蔓荼羅。

“假作真時,真亦假。”暮吟反向走到河邊,背對她站立。

溪水如同墨色緞子展開,自上遊蜿蜒而下,柔滑地沉浸了一溪的星星。

“你不是緋。”

墨色緞子為突起的石頭割裂,漸起的溪水裏幻化出她疑惑的眼神。

清冷的眸子裏閃著狡黠的光,她嫣然一笑: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感覺不同。”

“喂,感覺是最好的借口。”雲鴛撕下麵具,左手多出一把碧玉梳,將蓬鬆的頭發紮成桀驁不馴的馬尾巴,額前的碎發輕撫著。

雲鴛就是圖書館的同伴、博物館裏的漂亮女導遊,暮吟查過她的資料,唯一信息是她哥是雲鴦,其餘皆不詳,兩人的性格倒是很相似,輕鬆地遊戲人間,根本不像是殺手社區的人。

她撇了撇嘴角的樣子像極了屏緗,他看著她的眼神驀然一痛,點點濕潤漫上了眼角。

她似乎為他眼中驀然的光刺痛,臉色微微變,旋即無事:怎麼,說不出來。太失敗了,被你一眼看破。

暮吟穩定住情緒,心裏卻像受了莫大的痛,越控製越傷。

“你沒事吧。”

“恩。”暮吟喘息了幾口,額上的汗珠滴了下來,努力地平息著,“隻第一眼,就是不同。”

她玩味著他的話,帶著揶揄的口氣道:人家都說暮吟是個很可怕的人。

暮吟的眼裏像淬了劇毒,閃著冥藍的光,拚命地吮吸著月輝,眼裏的猩紅泛開,眼芒上的冥藍如霧般幢幢。他,幾近瘋魔。

“緋她在哪?”

心痛至斯,他卻若無其事地敷衍。

“死了。”雲鴛的唇像撕裂開的天,抖落的兩個字,“她不該去挑戰遊戲的主辦方。”

暮吟的心頭,陰霾驟起,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怎麼回事。”暮吟的雙手深深地紮進泥土中,將心中無法宣泄的痛,以土地為導體釋放。

雲鴛像換了人似的,擁有和緋一樣的清冷和淡定:最初她找我要和我暗中調換,我答應她隻有一回合的時間。她答應在第二回合臨近結束時會把牌拿回給我,但直到現在……

淚,滑落,暮吟。

淚流在心裏是一種傷痕,流在臉上,是一種傷跡。

傷跡可以擦得去,傷痕永遠補不平。

“一個男人,一生隻有三滴眼淚。”雲鴛轉身輕歎,像轉瞬間頓悟了,嘴上猶然說著,“她想救贖,總之,我們是一個組的,你要振作。”

“不。”暮吟眼中的猩紅迅速消退,霧狀的冥藍卻持續著,“人一心想著救贖,就無法救贖,而且,我不需要救贖,我隻是在做我想做的。”

雲鴛的身影已經飄得很遠很遠。

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迷離的容顏就永遠冰封在雪色的繭中。

做就做得徹底,一個人不會死兩次,死兩次的是死人,這是很多組織的原則。

想到那時候的她孤零零地麵對死神,他麵生不忍,眼角冥藍的清霧中,黑影俏立。

“你又回來。” 暮吟收住心神,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