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成離去之後,伊若風走回自己臥室,將月白色的儒生服換下,穿上一件黑色的長衫,戴上黑色的鬥篷,這件鬥篷全都用烏鴉編製而成,是伊成從戰場上帶給他的戰利品,而今夜他的身份就是“烏鴉”。
“烏鴉”是韻親王的斥候組織,它涉及的都是軍隊的黑暗麵,比如刺殺,又比如走私,而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邪惡組織的首領就是伊若風齊國韻親王世子的老師,那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伊若風自小便是體弱多病,不適合練武,而他過人的記憶天賦和決策能力卻是極早顯現,因此他八歲便入了“烏鴉”,由最低級別的“畫眉”做起,直到前一任“烏鴉”傳位給他,可是對於他的前任,他竟一直沒有見過真實的麵目。
每一個待在黑暗裏的人都有他的秘密,因此伊若風雖然好奇,卻沒有深究。
“烏鴉”座下分為兩堂,“鬼麵”堂主要負責暗殺和刺探消息,而“暗影”堂負責整理信息和走私等商業業務。
齊胤一直保持與軍中將士同吃同宿的習慣,體恤下屬,在軍中威望很高,他對所有將士,都有兄弟一般的情感,因此看到他們戰死或者受傷,那些微薄的贍養費根本不足以供養他們的家屬或自身時,他的心痛是刻骨的。
因此他們在組織這支隊伍時,首先考慮的都是齊胤昔日的部署,那些傷殘比較重的都做了“鬼麵”堂裏的教官,由他們訓練出一批又一批的殺手,這些昔日在刀頭舔血的漢子是最懂得如何有效保護自己的同時殺死對方的。而受訓的殺手有他以前的部下,但主要是一些收養的孤兒,這樣能極大地保證他們的忠誠度。
近兩年朔方國的崛起,讓伊若風嗅到了走私的高利潤度,因此他們一直與朔方保持著這樣的商業關係,隻是他們讓出麵的都是齊國的一些商人,而他們們則站在這些商人的背後,隻讓他們知道有一支這樣的組織存在,卻沒有讓他們知道烏鴉的任何具體情況。
另外,烏鴉還有一批設計各種精致飾物、特殊的暗殺兵器,並通過各商家競價出售,從而獲得高額利潤。
伊若風換好衣服,推門而出。
齊胤坐在書房裏,伊若風透過窗戶的燭光,看到他的身影投射在窗上,,有那麼幾分蕭索的疲倦,他不禁歎了口氣,敲了敲門,“王爺,是我。”
“進來吧。”齊胤的聲音總是淡淡的,卻帶著不可侵犯的凜然。
伊若風和伊成推門走了進去。
齊胤的目光卻落在伊成身上,他嘴角帶著笑,聲音卻疲倦,“伊成,你對我的忠誠,我很感激。但是為此賠上你的前途,你覺得是否值得?”
伊成淡淡地說道:“王爺的栽培知遇之恩,屬下永世難忘。”
齊胤微微一笑:“果然不愧為我一手栽培的良駒,終究也沒有背叛我。但是伊成,我不需要你的愚忠,如果你覺得離開我對你的仕途更有好處,我不會怪你。”
“王爺,”伊若風很欽佩他到大廈將傾之時依舊能保持的鎮定,所以此刻他已經決定全力相幫,“你難道就想一直這麼在齊晉步步緊逼下消亡,從沒有想過反擊嗎?”
齊胤苦笑道:“怎麼反擊呢?無論如何,他已是當今聖上,我這麼做無異於謀逆吧?”
“也許是謀逆,可是李世民也不正是殺兄屠弟,才登上皇位的嗎?”
齊胤笑容更加苦澀,“若風,他畢竟是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