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清。
閔後穿著一身黑色鑲金邊的正裝,梳著高高的發髻,這使她年輕的臉龐增添了幾分威嚴,她正坐在上書房不斷地翻閱著奏章,最後憤怒地抓起她堆放在桌角的一疊奏章擲到地上,反剪著手在書房裏不斷踱步,“議和!議和!難道闕清就隻能議和苟安嗎?!”
“什麼事令子韻妹妹如此憤怒?”另一個宮裝女子緩緩走近,她沒有閔後那樣奪目的***,卻顯得和藹可親。
當時的闕清,有一種奇特的“明月雙懸”現象,此宮裝女子是闕清皇帝的元配趙歡,她生性恬淡、賢惠少妒,感念閔子韻為闕清所做的一切,因此允許閔子韻也晉為後,二人無大小之分,可是趙氏在闕清具有極大的勢力,因此即使趙後不過問朝政,閔子韻在她麵前也不能少了恭敬。
“隻是朝中一些瑣事,姐姐不必煩心了。”閔後從極度憤怒的狀態轉變成歡顏,終究有些勉強,因此隻是淺淺笑著答道。
趙歡淡淡一笑:“妹妹是為了戎城的事煩心吧?”
閔後沒有想到一向不管政事的趙歡忽然問起了自己政事,心中轉念,必是她身後的世族大家在唆使,她內心冷冷一笑,卻依舊恭敬地說道:“姐姐說的是,妹妹正沒主意呢,依姐姐的意見倒是如何?”
趙氏謙遜地笑道:“妹妹怎是不知道,姐姐對這些政事一竅不通,其實這些是男人的事,妹妹不必多煩心了。”
閔後在內心輕蔑一笑,她想起了那個常年臥床、隻沉迷於酒色的皇帝,男人,男人又有什麼用?
“隻是妹妹,我倒覺得不如忍一時之氣,再圖發展吧。”趙後小心翼翼地說道。
閔後又在心中冷笑了數聲,可是還是一臉恭謹地說道:“姐姐說的也是,妹妹會仔細斟酌的。”
趙後走後,閔後冷冷地凝視著她的背影,一甩袖,轉過了身。
“你何必如此動怒?趙後素無城府,你應該知道的。”閔後身邊,一個相貌清秀的文書淡淡地說道。
閔後長長地歎了口氣:“我自然知道,但凡她有點心計和手腕,都不會容許我站在這個位置。隻是他們都不明白,之前齊國一直接受我們的議和和臣服,是因為他們內憂未除,可是如今韻親王已經失勢,聽說被齊晉的人暗殺而死,齊國誌斷不隻於此,戎城是軍事要地,所以我們絕對不能退讓!”
那文書微微一笑,“娘娘心中之誌,素來不輸男子。”
“章浩,在這個皇後之中,也隻有你最懂我。”閔後長歎了口氣,回到案邊,“可是我現在不能得罪那些世族大家……先調呂老將軍的兒子呂方前去增援吧,這於情於理都是說得過去的,我相信他們也不會反對!”
伊若風待在營帳裏,眼睛掠過門外守著的兩個侍衛,這幾天他過得完全是囚犯似的生活,不過他倒也樂在其中,一手搖扇,一手握著本書,津津有味地念著。
“嘩”門簾一掀,吳燁大刺刺地走了進來,“看什麼書呢?看得這麼開心?”
伊若風伸了懶腰,隨手將書放在一邊,“長孫皇後的《女則》,女子為何要恪守如此多的準則,我倒不予苟同呢。”
吳燁微微晾笑:“你不是想聽這幾日劉礱的部署麼?又怎麼這麼有心情看什麼《女則》了。”
伊若風眸子鋥亮,“我當然想聽,你說吧。”
“他將部隊分為三批,其中一批從山丘繞過,去截闕清的糧食,一批則去護送己方的糧食,剩下的軍隊則和齊彬布兵方法相同,以騎軍為兩翼,步兵為主體,將闕清守城圍成了鐵桶之陣。”
伊若風點點頭,晾笑道:“齊晉終是偏心,若他肯給齊彬這樣充足的兵力,齊彬也不至於久攻不下,貿然進攻。”
“親疏於間,你說是吧?”
伊若風斜昵了一眼吳燁,他還真是變得越無法無天了,人性是何其脆弱,隨著環境的改變,每個人都在悄然改變自己,早已分不清戴的是麵具還是曝露的是自身真實的麵目。
伊若風起身,“跟門口兩個兄弟說說,我要去見劉將軍。”
吳燁笑了笑,“是用哪種方式說?”說話間,他的手已悄無聲地卡在兩個守著伊若風營帳的兄弟,他們軟得好象棉花一樣,沒有發出一聲聲響,已經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