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洛正式成了孟之陽新助理。每天跟著他起早貪黑地混跡於片場,趕各種通告,陪著他一起當起了空中飛人。
她如果說這份全新的工作一開始讓她有些無所適從的話,那麼這幾天她已經熟稔於扮演孟之陽的小秘書兼小保姆的角色。相熟的工作人員都有些驚奇,從前不喜人“伺候”的孟之陽居然樂於被這個新助理擺弄。
她開始享受於靜靜在一邊注視著攝影機麵前的孟之陽。
全然不同於她記憶中那個自我的孟之陽,在鏡頭前居然可以完全摒棄自身的性格、習慣甚至是觀念,演繹著跟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拍攝間隙孟之陽不得不見縫插針地補覺,一片嘈雜中,他睡顏安穩。那些光鮮亮麗的背後,其實是數不盡的艱辛。
她的心微微有些灼熱,時光將成熟與世故做成了繭,漸漸剝開,她卻驚訝於他仍保存著幼稚陽的那份真誠。
多年不曾相見的生疏感漸漸驅散,恍若當年。
倏忽間孟之陽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雅洛來不及閃躲,直直撞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心突然跳快了幾拍。
“偷窺夠了麼?是不是看我太帥了難以自拔?”
雅洛索性不再慌亂,鎮定地蹲在他麵前,湊近他的臉明目張膽地打量著。眾目睽睽之下突如其來的膽大舉動讓孟之陽愣住了,臉微微泛紅起來。
半晌她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誇張表情,直起身子說道,“臉皮真的厚,鑒定完畢。”
孟之陽氣急,“喬雅洛!你……”
脫口而出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話語戛然而止,臉色微變。這些日子以來,他習慣不了叫她方魚,她接受不了叫她雅洛。於是他都隻是喂喂喂地叫著她。
她微微一笑,一個稱謂而已,是自己太過計較,太放不下。
“算了,你愛叫什麼叫什麼吧。”
他的眼裏閃著光芒,一如八年前的槐樹下。
“洛洛。”
她卻毫不領情地白了他一眼,孟之陽感到他的心劈裏啪啦碎了一地,而後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明天要去東郊拍廣告。”
她裝作不耐煩地,“知道。”他的日程,她比他清楚。
“也許你會見到一個故人。”
她終於有了些許正常的反應,“誰?”
孟之陽狡黠地轉著眼珠,故作神秘地說道,“保密。不然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雅洛又是白了他一眼,“幼稚!”
雖已時值夏末,正午時分的東郊茶園依舊熱得讓人喘不過氣。
孟之陽避無可避,覺得人都快曬化成了水,仍在烈日下重複著擺姿勢、走著位,化妝師不斷上前給他擦汗、補妝。
終於有了可以喘息的間隙,孟之陽趕忙跑向棚裏,一臉鄙視地看著吹著風扇享受陰涼的雅洛,嘟嚷著說她不講義氣。雅洛嫌棄他一身汗臭味躲得遠遠的,孟之陽在她麵前總是孩子心性,追著她往她身上蹭。
兩人正追來躲去不亦樂乎,孟之陽卻主動停止打鬧。一個高挑的身影靠近他們,他向那人點點頭,“你果然來了。”
雅洛順著將視線投了過去,心裏不由地打著鼓,她當然不會因為那張臉上施了淡淡的薄粉就可以假裝陌路,況且那張臉堆著笑。
她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倒是對方親昵地拉著她的手,“雅洛,還記得我吧?”
麵前的人一身摩登都市OL打扮,褪去了八年前的青澀,出落得優雅大方。可她卻不曾忘記,小樹林裏那個形單影隻遠走的背影,和那句充滿怨念的“喬雅洛,我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