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陽去了廣西,其實自從雅洛不再做他的助理後,兩人見麵的時間就少了。
他懷念之前整天跟她膩在一起的日子,所以工作間隙總愛給她發短信。
剛開始的時候幾條裏麵還能收到一兩條回複,再後來雅洛煩他老是發些有的沒的,幹脆不再看他的短信,於是他就改成了打電話,卻總是沒說上一兩句她就說正在忙或者不方便就掛了,有時甚至根本不接直接掛。這讓他感到心理落差有點大。
為了新電影的宣傳,孟之陽除了拍戲外,還要馬不停蹄地輾轉於各大城市,這天好不容易要回B市宣傳,便直接從機場打車到了雅洛樓下。
抬頭見她窗口亮著燈,暗夜中唯一的一縷冰藍,相對清冷,心頭卻因為它而暖暖的。
這是一盞藍白色調的床頭燈,名叫深海之光,乍看除了燈身的造型比較抽象外沒什麼特別。然而隻要一點亮,深藍色的波濤就四麵八方地投射開來,綴著幾點波光,讓人仿佛真的置身於深海。
這是廣告商送給他的紀念品,在市麵上極少,自己也是極喜愛的。隻是這樣的燈飾美則美矣,實用性卻有限,所以一度想束之高閣。
雅洛有次對著他家的這盞深海之光發了半天呆,然後說這色調莫名地讓人寧靜,於是他忙不迭地把它搬了過來,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響了很久後終於聽筒中傳來她的聲音,卻有些許的疲累,“喂?”
人雖不在眼前,卻覺得她一定驚喜,不自覺地帶著寵溺的笑意,“在家嗎?”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道,“還沒呢……呃,我現在很忙,晚點說吧。”
此時坐在副駕的雅洛把一遝資料慢慢封好放回儲物箱內,坐在旁邊的男人遞給她一個小包,“這是你要的東西。”
孟之陽抬頭又看了看那個唯一散著幽藍燈光的窗口,他決計不會認錯的。
忽地覺得滿腔的熱情被熄滅了一些。正想上樓探個究竟,相隔一幢樓的不起眼的一個拐角處,正從一輛銀白色邁騰副駕駛室下來的一個身影卻讓他駐足在原地。
這個身影正是雅洛,此時她正渾然不覺地站在副駕駛室旁,一隻手搭在車門上。車上的人似乎又跟她交代了幾句什麼,然後絕塵而去。
在她轉身的一刹那遠遠地看見了孟之陽,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想要躲開。隔著一幢樓的距離對峙了兩三秒後她便認命似的苦笑著搖搖頭,緩緩走到他麵前。
他雙眼中布了些血絲,直勾勾地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掩飾不住氣惱和萎靡,“為什麼騙我?那個男人又是誰?”
雅洛逃避著他攝人心魄的眼神,“什麼男人?”
雖然夜色濃重,又隔著一段距離,臉看不真切,但憑他的感覺和現在她閃躲的眼神,更認定剛才她是從一個男人的車上下來。他的麵色和語氣都愈加不好了,“難怪這幾天給你打電話都懶得理我。”
雅洛知道自己百口莫辯。好像在他麵前,無論自己有怎樣的七竅玲瓏心都圓滑不起來,也許打心底裏她根本也不想向他編個謊糊弄過去。然而有些事,卻又難以向他言說,隻道,“我跟那個人沒什麼,信不信由你。”
說著想要上樓,卻被孟之陽伸出的一隻修長大手生生拽住了手臂,“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解釋下。”
“有些事我不能告訴你。”她低著頭,語氣卻不容拒絕。
“不能跟我說?你到底有多少事不能跟我說?”他諷刺地笑,“上次夢瑤的事你氣我不信你,不肯跟我解釋也就罷了;你跟你弟弟為什麼不同姓,我幾次三番明裏暗裏問你,你卻一點口風都不透,好,我也信你有你的苦衷,總想著有一天你會向我敞開心扉;現在呢,又是不能告訴我嗎?我到底是你的誰,要你設下這麼厚的心防,像防強盜一樣防著我。”
一出口,他便有些後悔,他知道她的個性,眼裏難揉下沙子,這些話必然會在他們之間劃下難以填平的溝壑。說到底,即使再生氣,他也沒想過要放手。然而她時不時讓自己覺得其實她的心境已經不似少年時的明媚,如今是一塊捂不化的冰,所以不說,便覺得意難平。
“原來你對我有這麼深的怨念,我卻渾然不知。”她此時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幽幽地歎口氣。
孟之陽心中一痛,像是預見了什麼,生怕她憑空消失一般,抓著她手臂的手不由地更緊了。她咬咬牙,“既然這樣,我們先冷靜一段時間吧。”趁著他愣住的瞬間,掰開他的手,轉身跑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