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天,林歡在他的辦公室裏,第一次見到孟之陽帶著的那個女子。
曾經的少年,眼神不一樣了,不再是焦點全無,似乎滿眼都隻有一個人的影子。那時他便知,他等的那個人,終於姍姍來遲了。
他暫時從回憶中抽離,轉身看雅洛。
那雙琥珀色的眼,早已被氤氳模糊,聲線暗啞,“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是應該讓我離他越遠越好?”
林歡知道他無疑已在她的心中投下了重磅炸彈,微不可聞地歎息。
作為他的老板確實是,但是他卻不僅僅是他的老板。
當年由於公司的機製不夠完善。簽約前,公司相中孟之陽的消息不知怎麼被傳了出去。他足夠出色,引得好幾家大公司暗地裏都在接洽他,開出的條件也比莫氏誘人許多。可是他都用一句話回絕了,他說,混娛樂圈也要講義氣。
他以為他已經被磨礪地夠涼薄,可從人家那聽說這句話,卻不知怎的熱血沸騰起來。當時他便下定決心,要用公司最好的資源去捧紅他,給他提供盡量幹淨的外部環境。
有朝一日,若他等到了他想等的人,是走是留都不勉強。
“他做不到的。”雅洛喃喃地說,輕輕搖首。
她被各種矛盾的情緒拉扯著,幸福、失落、愧疚、悔恨。又何嚐不知,看似玩世不恭的孟之陽,一旦有了認定和在乎的人和事,就便有了深切無比的執念。這麼多年的巨大變遷都無法讓他放下喬雅洛,那麼如今,他同樣無法放下林歡和莫氏。
林歡的笑容略帶苦澀,沒錯,孟之陽他的確做不到,即使嘴上不說,心中卻最是通透。
他一直很努力,有些事即使不喜歡也勉強自己配合。這些年與其說是莫氏成就了孟之陽,倒不如說是孟之陽成就了莫氏。他最是知恩圖報,對林歡滿懷感激,對莫氏滿懷責任。
“有些事,他再不能隨心所欲,說放就放。我今天跟你聊這些,隻是希望你能理解他,給他時間,讓他好好理清自己,處理好眼下的狀況。我把你抽離他身邊,也隻是為了保護你們。我視他為弟弟,實在不忍心見他再次與他執著了多年的人擦肩而過,不想他再次遺憾……”
拖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她聽不見後來他還說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辦公室的,隻是最後隱約聽見他說,“生日會,我很喜歡,謝謝你。”
心亂如麻,一下子被塞滿了太多難以負荷的情緒,漲得人無法思考。
孟之陽,既然你當初連道別都不願,為何又要找我這些年?
想起當年夕陽下,信誓旦旦要在互聯網開天辟地的少年,竟是為了她放棄了夢想?
林歡,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心中有些認知被顛覆,真相讓她更加進退兩難。
手背上忽然傳來刺痛感,沒等她反應過來,手上的水壺和杯子就被人奪了過去,被燙得通紅的左手被人捧在手心。抬眼,寧逸清雋的臉在麵前放大,他不滿地責怪道,“好好的發什麼呆,這麼不小心。”
她也不覺得疼,隻是怔怔地望著他,眼圈微紅。
他見狀指責化成了心疼,拉過她按在凳子裏,“我去拿燙傷膏,你在這別亂跑。”
木訥點頭,待他出去後胡思亂想了一會,不經意間瞥見牆上的照片,於是環顧四周,明朗的、頹廢的、冷峻的、開懷大笑的,各式各樣全都是孟之陽。
以前不解,現在終於恍然,孟之陽之所以充斥在公司各個角落,連茶水間也不例外,想來是林歡是為了彰顯他與眾不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