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顧瑾軒是不是真的是故意的,就把顧顏歆扔在了薛皓翊的家門口,什麼話也沒說就揚長而去了。
顧顏歆的“哥”字還剛從嘴裏吐出來,然後就看見那輛蘭博基尼就這樣消失在風中。
顧顏歆深呼吸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初春的天氣也是那麼的冷,忍不住將身上的大衣裹緊了一些。
她抬頭看著這棟如今有些許淒涼的別墅,正在猶豫究竟是抬手敲門還是轉身離開,卻被剛要出門倒垃圾的保姆看見了,叫住了她,“顧小姐。”
“啊,哦,你家少爺在嗎?”
“少爺一直都在樓上臥室裏。”
顧顏歆停留了幾分鍾,最終選擇上樓看看那個好久不見的人。
緩緩地跟著保姆進入房間裏,裏麵似乎被洗劫一空,應該是那些討債的人過來搶了這些高價的家具當做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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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門口到樓上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卻讓顧顏歆走得很漫長,這個房子冷清的可怕,似乎就隻有一個保姆還在跟隨主人。
直到逼近臥室門口的時候,顧顏歆讓保姆離開了說她自己進去就好。
顧顏歆握著門把站在門口,她有點後悔進入這裏。
她怕裏麵的人不是之前所看到的那個高傲的男人。
她怕裏麵的人已經憔悴到可以用一隻手就能揉碎。
她怕裏麵的人已經連喊她名字的力氣都沒有。
她怕裏麵的人隻要說出一個字都能讓她的心疼的要命。
但是,她更怕裏麵的人裝作不認識她,然後將她趕出來
足足站立了10分鍾,顧顏歆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打開麵前的門。
顧顏歆恐怕這輩子都不敢想象她接下來所看到的一切,她隻是覺得她周圍的空氣在那一秒凝聚,她的心髒在這一秒仿佛停止了呼吸,所有的氣息被壓抑的空氣擠壓出來,與蒼白的塵埃交雜著,飄蕩於無形之間。
明明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而現在卻頂著蓬亂的頭發,開門的那瞬間,迎麵飄來異味,一個潔癖嚴重到一定要自己的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可現在究竟已經多少天沒有走出這個房門了。
明明是那麼不服輸的一個人,而現在卻呆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窗外,蜷縮在自己的手臂裏。
明明是典型做死的處女座,而現在卻任由這個房間如此之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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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的人聽到了背後有響聲,緩緩地轉過頭,在兩雙眼睛對上的下一秒,他卻立馬又將頭轉了過去,然後又是一片寂靜。
顧顏歆直直地看著他很久,然後才反應過來需要發出點聲音,卻發現說出口的字都顯得支離破碎,“皓翊。”
“顧小姐,關於三天後的官司我會到場的,有勞你親自跑一趟告訴我。”
一縷縷酸澀,一陣陣痛苦。
滋味被調得格外的粘稠,像是夏日裏被浸濕在汗水中,掠過他們的心田,隻留下一絲痕跡。
顧顏歆感覺心髒被重重地拉扯著,線的兩端不停地被扯著,胸悶,暈眩一下湧上心頭。顧顏歆幾乎是捂著胸口離開。
如果顧顏歆平靜下來,便會發現薛皓翊剛剛的那句話是他用盡所有的力氣盡量平複自己抽搐的情緒所說的話;如果顧顏歆能夠再仔細地靠近薛皓翊,便會發現他顫抖的肩膀,以及滴到地板上的眼淚。
但沒有,顧顏歆倉皇而逃。
房間裏的薛皓翊終於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後埋進臂彎裏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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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顏歆走在大街上,夕陽照在她前進的路上。
那是他們越來越迷茫的道路,踏在他們前途未卜的未來。
她還在想著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視線慢慢覆蓋了那些曾經。
沒有出聲,一直走到盡頭。
她和他似乎都是記憶兩頭的玩偶,被看不到的細線慢慢纏繞。
她和他似乎都是路途兩邊的樹木,默默站立在那些悲傷之上。
那些微微顫抖的日子,那些已經不再的歲月。
都還要必須告訴自己,這一直都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