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夢……對吧?聽辛西雅說,你並不想嫁入本家對麼?”
少女的嬌軀陡然震動了一下,俏臉上似乎因為畏懼什麼而顯得有點蒼白。不過在短暫的思考之後,她終歸還是鼓起全部的勇氣用力點了點頭。
“我不想嫁給你。”
幽夢眼中嫌惡的顏色十分鮮明。
“啊啊,不用客氣,其實我也不喜歡你。”
對於這個毫無印象的少女,中池直爽的說出了心中的感覺。由於梅莉的影響,中池對於女性還是比較寬容的,但是眼前的這個少女,他卻實在是半分好感都欠奉。
對於表哥的這份直白,幽夢反而放心的鬆了口氣。
“長老會那邊我會去交代的,明天你就可以和你父親一起回去,本家的內院以後你就不用再進來了……”
“我才不會來這種監獄一樣的地方呢。”
得到了承諾之後的幽夢,美麗的俏臉上露出一副極為輕蔑的表情。
明明應該是這個世界上關係最接近的幾個人之一,可是自己這對表兄妹的關係卻惡劣的宛如仇人——究竟是哪裏出錯了?中池對此也是相當的無奈。當下揮揮手讓幽夢退下,卻單獨的將辛西雅留了下來。
從敞開的大門那邊吹進來一股放肆的冷風,背後的窗簾如同波浪卷動。
中池憊怠的眯起眼睛看著堂妹。
“辛西雅,你呢,不考慮一下這個難得的機會麼?”
“機會?什麼機會?”
紅發少女困擾的把手放到了臉頰邊。
“當然是解除婚約了……我想,你也一定希望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過幸福快樂的日子吧?畢竟,要和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人度過一生一世,確實是一件非常難過的時期,更何況還是在本家這樣的地方……”
“——哼!”
自嘲般的冷冷一笑,中池沒有理會辛西雅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道。
“辛西雅,隻要你要求的話,我也可以向長老會提出申請……”
“為什麼呢?”
沒有等中池把話說完,辛西雅就強行打斷道。對於柔弱的少女忽然展現出來的魄力,中池不由感到幾分愕然。
“我……不想你討厭我。”
問題倒不是很難回答,中池也壓根就不懂得害羞的含義。
“那你幫幽夢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麼?”
“不,那隻是因為我討厭她。”
對於自己堂哥這種直話直說的方式,辛西雅漸漸有了心理承受能力,在貴族之中像他這樣嘴巴毒又傷人的,即使是充滿暴發戶的小貴族裏也罕見。如果幽夢現在還在這裏的話,估計這會一定已經氣的當場跳起來和他動手了吧。
具體原因雖然說不出來,但少年的眼神卻時常讓辛西雅感到,他是很強的。
和那種等級差距造成的壓迫感不一樣,堂哥那看上去總是不對焦的瞳孔之中偶爾流露出來的銳利光芒,是一種暗藏著名為“殺氣”且極度危險的冷靜之心。
能將精神力在瞬間集中到極至的銳利絕對非同小可。
“原來如此。”
似乎對於這個答案相當滿意,少女揚起的俏臉上麵露出了世所罕見的微笑。月光忽然拂動火焰般鮮紅的發絲,銀質的冰冷與熾熱的朱紅重疊出令人驚豔的色彩……少女的美麗在這一刻仿佛擁有著令銀月都黯然失色的魔力。
中池素來冰冷的心髒忽然猛烈的震動了一下,然後迅速的恢複平靜。
“堂哥,你真的已經忘了以前我們一起許下的約定麼?”
“這個嘛……”
中池吞吞吐吐的模樣明確表達著遺忘的現實。
不過,畢竟已經是七年前的童年約定,還會記得才是真正詭異的事情吧。可惜這個借口在少女看來顯然不是值得原諒的理由。
美麗的眼簾微微一垂,辛西雅露出一副委屈到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情。
“你們男人果然都是些沒良心的家夥——”
這句話也說的太嚴重了吧?全世界的男人都被罵進去了。
“但是我不會不守諾言的,就算你再怎麼討厭我,我也不會離開!”
少女以幽怨和憤怒並存的語氣斥責被冠以‘負心漢’三個字的堂哥,說完之後還用力的跺了跺腳,嬌哼一聲生氣的走了出去。
空曠的書房之中隻剩下中池一人抱著頭痛苦的呢喃——
“我究竟許下了什麼混帳的約定啊……”
聖都梵蒂岡並非一個商業性的城市,作為聯邦最大的政治中心這裏的生活水平雖然相當不錯,但無論工業還是商業的生產總值在國度之中都無法進入前十名。
這主要是因為曆代的教皇為了保證政權的穩固,而限定大貴族及以上的世家名門都必須將本家置於梵蒂岡之內,領地隻能交由分家和皇家共同監管。這樣一來,聖都就成了貴族和名門最集中的地方,也是全聯邦生活水準最高之處。
不過問題是這並沒能帶動聖都及周圍商業貿易的發展,反而從很大程度上限製了平民工商的發展,上流社會自動形成的商業圈很簡單的就抵製了平民資本的衝擊,而將主要的商業利益以大資本聯合進行分割,因此聖都也是全聯邦貧富差距最尖銳的地方。好在這並不影響政治的安穩,事實上對於在大世家的公司裏麵工作,平民反而會覺得更加安心和榮耀。
言歸正傳。
聖都最大的珠寶首飾店是隸屬於、以煉金術聞名聯邦的九大世家第五位特倫斯戴爾家麾下的‘安吉利金店’。以大理石刻下的金店銘牌看上去樸實剛毅,三層樓高的建築分層銷售各類黃金、珠寶普通飾品以及高檔的特性飾品。
店裏店外大多用透明的玻璃作為裝飾,監視防禦係統也相當的完善。
不過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近乎於多餘的事情,聯邦內還沒有那個賊人會愚蠢到在聖都搶劫特倫斯戴爾家的產業,那和直接把自己投進萊恩河裏是沒有多大區別的事。
“啊~”
坐在櫃台裏的某位少女長長的打了個哈欠,今天還是和以往一樣無聊的一天。並沒有多少生意,甚至就連上門來詢問的人都不多。在少女的印象之中,也隻有節日的時候,這個商店才會忽然的熱鬧起來。
少女的名字叫拉斐爾·溫蒂,今年剛大學畢業,是個有著一頭貴族般亞麻色的天然卷發的清秀女孩,雖然並不是漂亮到令人傾倒的類型,但那份開朗的笑容卻會給以人野花般清新的感覺,讓人很容易產生親近的欲望。
事實上少女也受到不少小貴族的追求,隻是對於當別人的情婦,溫蒂那並不因為貧窮而失落的自尊心是絕對不允許的。
什麼時候才會出現自己夢幻中的白馬王子呢?溫蒂無聊的時候常會這麼想。
“吱~呀~”
玻璃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穿著青色外套的少年,長長的下擺在揚起的風中隨意的飄動著。
看上去並沒有高等貴族的氣質,衣服和外貌都相當的樸素。
那份憊怠到隨時都有可能睡著的表情,與其說是冷淡,倒不如說是陰沉更加妥當。一頭市民之中常見的碎發,眯成縫的眼睛裏麵是兩個仿佛剛睡醒一樣不對焦的瞳孔。
這個一看就低血壓的家夥肯定是個窮酸的人——溫蒂在心底如此的認定,但這並不妨礙她展露職業笑容。
“歡迎光臨~”
在少年走到櫃台前麵的時候,溫蒂一如既往的以微笑招呼道。青衣少年平靜的抬起頭來,稍微睜開的眼睛忽然閃過一道令人驚心動魄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