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戰鬥(2 / 3)

幾乎本能的中池向著側麵拚命的一個閃身,接助風壓的推動,以幾近毫厘的差距及時從坍塌的石碑下麵滾了出來。巨大的氣流逼的中池睜不開眼睛,如此龐然大物轟然落地,卻詭異的沒有任何聲音。中池不由對構成地麵的物質產生了相當程度的興趣。

不僅沒有一點聲音,甚至連振動都感覺不到。這個地麵與其說是吸收振動,倒不如說是抵抗振動。平靜的實在有點讓人感到恐怖。

不過比起這件事情,中池更加在意自己手中光劍的鋒利……原本以為不知要切割多久的時間才能撂倒的巨型石碑居然僅僅一擊就完全斬斷,光憑這份銳不可擋的氣勢就可以認定,這把短劍即使在名傳千古的諸多神器之中,也絕對是位居頂點的類型。

相對於人類而言所謂鋒利的概念,果然不適合於神器。中池在心中暗忖。

有了這件工具事情就開始變得簡單,中池在連續放倒了一排石碑之後,迷茫的路徑終於展現出本來的真貌……雖然還是那樣無邊無際的樣子,但通往中心太極平原的路,卻已經不再煙霧繚繞。原本看上去似乎永遠走不到的地方,如今也可以略窺一斑。

“如果被那些考古學家知道我這麼胡亂的破壞遺跡,估計他們非把我吃了不可~”

還是那樣眯著眼睛一臉瞌睡的模樣,中池一邊喃喃自語的將劍收回腰畔,一邊掃視著地下亂七八糟的石碑苦笑。

盡管對於這個從十億年前保存至今的遺跡存在著一份感動之心,但那始終隻是停留在精神界麵的欣賞而已。相比之下,雖然自己有限的生命和漫長的時光比起來微不足道,可對於活著的本人而言卻是無可比擬的重要之物。

很顯然,中池並不認為自己擁有那種能為了學術而獻身的、近乎瘋狂的偏執精神。

因為空間的混亂影響了中池對於時間的判斷,而右手的手表也早已失去了準確計時的功能——總之,憑著敏銳的感覺,在步行了一段相當長的距離之後,中池總算從陣法變幻莫測的八門之中,來到了太極圖樣般的平原地帶。

一條死循環的河流生生不息的環繞成太極圖樣,兩個湖泊安寧平躺在兩側。

“那麼……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中池似乎完全沒有想好下一步的行動,隻是擺出一副隨遇而安的樣子,困惑的看著眼前人工塑造的宏大奇觀。

如果是克洛維的話,中池這麼思考著……

“這個時候——就要靠魄力!”

他一定會這麼說。

中池無力的按著額頭,覺得自己思考克洛維想法的念頭,真是太蠢了。

無精打采的躺在柔軟舒適的平原之上,盡管沒有草皮的覆蓋,但卻絲毫不會讓人感受到冰涼的侵擾,那種溫暖的意味反而令人感到昏昏欲睡。

枕著雙手凝視天空,星羅密布的穹宇詭異的閃爍著亙古以前的光輝。

“還真是寧靜啊……”

中池打著嗬欠一副馬上就要睡著的樣子。

即使麵對著如此詭異的情況,甚至有可能永遠也出不去的危險,他卻依舊滿臉不耐煩的表情。那種純粹的倦怠之中絲毫沒有摻雜任何緊張、恐懼、又或者自暴自棄的成分。

總而言之,他就是這樣一臉輕鬆到欠扁的模樣——如果現在有人和他在一起的話,不管是誰恐怕都會這麼認為的。

對於這種在任何情況下都冷靜到毫不動搖的心態,中池自己也覺得有點厭惡。

“主……人……”

再度聽到了某個少女仿佛遙遠,卻又宛如就在耳邊的呼喚。

“誰?!”

盡管並不認為這個銀鈴般清脆的聲音之中包含惡意,但中池還是警惕的從地上猛的站了起來,並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隻可惜那個呼喚是在太過急促和短暫,而且感覺上就像是直接出現在腦海中一樣,完全不具備方向感,所以中池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觀望,也隻是徒勞無功的白費力氣而已。

隻不過就在他正打算放棄的時候,那個久違的聲音再度響起——

“主人……”

太過依稀和模糊,簡直就像是從遙遠的往昔直接傳遞到他腦海的思念一樣。

然而——

中池卻在這份模糊的呼喚之中領悟到了一種十分熟悉的感動。

那是一種即將和久別了無盡歲月的另一半重逢,再度完整般蘊涵著無數雀躍和歡欣,令人激動到震顫不止的幸福。

中池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他的過去甚至從未有過幸福的概念。

即使是那些對於一般人而言理所應當擁有的東西,他卻在很早以前就被自己最親的人殘忍的剝奪。不過在此之前,他的童年也從不覺得有任何可以幸福快樂到閃閃發亮的回憶,那裏總是充斥著被長輩們以毫無理由的強硬姿態灌輸各種知識的不快過去。

他們既不說明理由,也不容許他反對,隻是不斷的用這些東西來填充他的童年時光。

直到十歲為止……

當他理解到自己被逐出家門所具備的含義時,隻有十歲的他就明白了,自己從今以後必須一個人活下去。再也不會有家人的責備,再也不會有人逼著他讀書……那些打從出生開始沒有花費任何努力就理所當然擁有的幸福和關懷,到這一刻為止將全部的失去。

中池在那時候就過早的明白了,所謂的苛責也是極為珍貴東西。

比起拚命的記憶各種知識不能玩耍的苦悶,即將麵對未知的未來讓他感到更加恐慌,尚且還是一個孩子的中池無法想象自己失去家人的生活。於是,他拚命的哀求,拚命的懇求他們讓自己留下來,並且發誓以後永遠聽話,可是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那個他最尊敬的大爺爺,在小時候總是用幹枯的雙手滿臉嚴肅給予他擁抱的大長老,這一次卻始終都那麼沉靜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莫名的失落,幼小的中池心裏一片空虛。他知道的,那就是所謂的絕望。

曾經隻在書上看到過,並認為自己一生也不會碰到的詞語。

就在他認為自己即將窺伺到地獄底層的時候,父親高大的背影漸漸出現在朦朧的煙霧之中。斯文而秀氣的麵龐,修長的身體完全沒有一個將軍應有的豪邁氣度,看上去反而更像是風度翩翩的學者。

這樣的人即使穿上盔甲也一定不會威武,中池在很小的時候就一直這麼認為。

對於這個一年到頭見不上幾麵的父親他其實是很怨恨的,每次隻要看到別的孩子和父母在一起歡笑他都會莫名其妙的憤怒。

為什麼這些所有人都理所當然擁有的一切我卻沒有?幼小的他無法理解這一點,小小的心裏隻有對現實的不滿,作為孩子還沒有成熟的思維裏充滿了單純的念頭——

單純的利己、單純的率直、單純的殘忍。

這樣的父親我不要!我隻要關心我,會疼愛我的父親!他總是懷抱著這樣的怨恨,對自己的父親冷眼相待,並且從不理會大人那張傷心欲絕的麵龐,反而打從心裏感到快意。

然而……

今天,在所有人都不再理會他的今天,來到他麵前的卻隻有這個曾經他所深深不屑的父親,用那麼哀傷的表情對他說:

“中池,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並給予了他可以在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去的力量——銀槍‘十戒’。

中池在這一刻拚命的痛哭,並不是為了即將被趕出去而傷心,而是為了他從未了解過自己的父親,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深深的不甘。

那也是唯一一次,中池感受到父親的擁抱,原來是如此的溫暖。

回憶暫且到此為止,言歸正傳。

大約是被少女那蘊涵著無盡等待的哀傷音節所感染,中池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但是卻也沒有沉溺到不能自拔的程度,並很快的就從失神之中恢複正常。

“主人,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