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眠眠之所以會踏上這趟旅程,就是想用自己炯炯有神的眼,越過這世界的地平線去期待每一處沿途風光,然後用自己的腳,一處處跨過。
“對了,出發前,有幾個事兒我得給你講清楚。”
“嗯?不要兜圈子,直說啦。”
“在外麵,你一定要包好頭發,這是第一。第二,我們要互相照顧,因為外麵有很多危險——這也是你父親擔心的。”
眠眠的哄笑打斷了落月的話:“爸爸就愛瞎操心。”
他鄭重其事地說了最後一個要求:
“最後一點……我如果極度缺乏睡眠的時候,請一定要遠離我。”
“我倒挺想看看呢,大師級逐獵者的風姿。”
“……還是不要發生為好。”
不知不覺,順著告示上發布的消息,他們已經出了城。經過一段泥濘的車道,二人的視野很快便被濃鬱的綠色淹沒。
在燕麥鎮周圍,還零散分布著一些小村莊,或者是獨立的產業等等。他們要拜訪的地方,就是這其中的一處,被一片果樹包裹的獨立莊園。
落月稍微有些了解,這家莊園的主人是位資產豐厚,而且有一定地位的老貴族。所以能在肥沃的低端買上一片土地,做起了莊園的生意。
二人走在周圍,能看見農忙的人們在護理果樹。並不需要施肥,因為土地本身就已足夠肥沃。再施的話,產量雖然能提高不少,但果子的甜美度會大打折扣。
遠遠地,落月耳邊有風吹來,風聲中還夾雜著十分優雅的旋律。
三拍子的複調旋律結構,琴聲優雅而婉轉,幾乎沒有修飾音,卻讓弦中的韻味豐滿。這是從西方某個藝術的國度傳來的曲調,似乎叫做恰空,十分受貴族喜愛。
初夏下午的盛陽將光輝灑下,一派祥和之中,若有若無的旋律,隨腳步的靠近而愈發清晰。
貴族居住的主樓下方,吟遊詩人正坐在樹下,彈奏手中的樂器。
十四根筆直的弦,在雙首的琴頸上搖曳,一把漂亮的西奧伯琴。
吟遊詩人蒼老而細長的手指在彈撥,她是位年紀不小的女性。
穿著粗亞麻布編的白色上衣,同樣飽經風霜的白褲下,踏著一雙磨損嚴重的高筒馬靴。在外卻不合時宜的披著破舊的棕色披風,卷曲的灰銀散發上,有一頂軟呢絨的寬簷尖帽。
旋律恰到好處地停了下來,枝頭婉轉的鳥鳴和風聲才再度複蘇。
直到她睜開眼,二人發驚異地發現,這位吟遊詩人少了一隻眼。隻剩一隻碧藍色的眼睛,即便是在哈維斯特帝國,也算是少見的漂亮顏色。
“你們好,是來找我的?”她的聲音柔美,足以讓人讚歎。
落月點點頭,將告示取出。
“我看見你帖的內容了,正好,我和旅伴還有一些行李,正在籌劃著最近的旅行。也許可以和你順路?”
吟遊詩人看了看落月,又驚訝地觀察了一陣子眠眠,隨後問道:
“你是逐獵者?”
“對。”他背著劍,體格不錯,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來。
吟遊詩人的單眼不斷在劍和他的臉上打量,仿佛是在計算落月的強度。
“你能確保我路上的安全嗎?”
“沒問題,我和旅伴都能確保這一點。”
對方仍舊有些遲疑,看得出,接下來的行程對這位吟遊詩人相當重要。否則他們這些向往自由的人,即便是孤身一人,不帶水和糧食,也能靠著一把琴和歌喉在整個世界遊走。
為了讓對方相信自己的實力,落月隻好豎起一根手指,同時說道:
“一百銀幣——你可以盡管去查,如果是平常,這種護衛任務我是會收這麼多錢的。”
“那好吧,我願意和你們一起出行。既然順路,就喝同一個桶裏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