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溪雪望著耶律阮的背影說道:“你大哥,可真是個怪人。”
耶律璟尷尬笑道:“是啊,大哥打小就疼愛我,但做事從來不按章程。”
盡管這樣說,兩個人的想法卻不在一路。無論什麼樣的男人看費溪雪眼睛裏都有一種癡狂的火焰,似乎要把她燒燼了揉進身體裏。而費溪雪已經是司空見慣,覺得天下的男人都是這樣。耶律阮看她的眼神隻是平靜如水,絲毫沒有閃爍,也沒有裝出來的掩飾。她看費溪雪隻是一個平常女子,看她隻是覺得她的存在。如果不是耶律璟她根本就不會去著意看費溪雪。能被耶律阮飄一眼也是因為耶律璟在而恩賜的。這讓費溪雪的自尊心有所傷害,她看著耶律阮心中很不舒服。
兩個人各懷心事,忽聽有人高喊:“皇上駕臨臨水殿嘍!”東西南北四岸百姓紛紛避讓,伏跪在地山呼萬歲。
耶律阮在東岸之南,離臨水殿較近。兩個小廝閃在路邊跪拜。耶律阮忙和四個隨從躲到一座彩樓下定目觀看。不一會兒鼓樂聲起,越來越近,先是兩根戲竹,接著是六根樂管、四根七孔笛、兩根笙、兩麵雲鑼、一麵導迎鼓和一副拍板。依次是四禦杖、四吾仗,立瓜、臥瓜、星、鉞各四,十麵五色金龍小旗、十麵五色龍纛、十麵雙龍黃團扇、十麵黃九龍傘、一柄九龍曲柄黃華蓋。接著就是石重貴乘坐的步輦,步輦後是黃羅傘和持佩刀和執槍的大臣和侍衛。後有倆名佩刀護衛,護衛後跟著是豹尾班侍衛,其中執槍者十人、佩儀刀者十人、佩弓箭者十人。再往後是妃子鳳輦、太監和執扇宮娥、禁軍侍衛等。
儀仗過後是隨行的皇親貴族和各官員的轎子。簇擁擁幾百人直入臨水殿。南岸早就戒嚴,普通百姓不得入內,耶律阮隻能遠遠觀望。南岸彩棚彩樓的藝伎雜耍更加賣力,熱火朝天地表演,以此想吸引皇上的注意獲得更多賞賜。耶律阮忽然想瞧瞧這個不稱臣的孫子皇帝石重貴是什麼樣的。看了看隨駕的並沒有各國使臣,大白天自己也不好混進去,這件事隻能找喬榮幫忙了。他吩咐兩個小廝道:“讓你們住人去聚仙樓見我。”隨後對四個隨從道:“我們回客棧。”
石重貴坐在臨水殿的龍椅上略有倦意,他並不想臨幸金明池。架不住馮道的勸解,說是親民之舉,天子與民同樂,也是彰顯大晉國的太平景象。殿前出水棚,排立儀衛。近殿水中,橫列四條彩舟,上有軍士伎藝演出百戲,如大旗、獅豹、掉刀、蠻牌、神鬼、雜劇之類。
殿外藝伎雜耍的鼓樂讓他焦躁,揉揉太陽穴,揮手說道:“賞!”太監胡靜年跑到殿外宣旨:“皇上有旨,萬民領賞!”殿外的執事太監扯著喉嚨一個一個往下傳遞。四岸百姓、商販藝伎雜耍都停下來跪倒謝恩。四岸各出現幾輛馬車,車上裝著成筐的天福元寶,車上坐著軍士從框內抓著大把的銅錢撒向路邊的百姓、商販和彩棚彩樓。百姓們騷動起來紛紛搶錢。一些地痞無賴更是追著馬車搶筐裏的銅錢。
軍士叱嗬著拿著鞭子抽也擋不住。鞭子抽中的頭破血流,叫罵哭喊的,撕扯爭奪的混亂不堪。西岸一輛馬車被搶錢的蜂擁圍住,馬匹受驚帶著車上搶錢的和軍士直衝衝落入金明池。四岸百姓驚呼“落水!”“救人!”
本來是賞賜的喜慶之事,現在弄得亂糟糟哭天喊地的成了鬧劇。石重貴心煩意亂,更加惱火,起身怒道:“去湖中五殿。賜宴,讓馮道主持!”說完丟下眾大臣和侍衛由太監胡靜年引路直奔金明池中心五殿。
按規矩皇帝賜宴是要親自出場的,對眾臣說些慰勉的話。等馮道氣喘籲籲地趕來石重貴早已乘大船走遠,留下目瞪口呆的百官。馮道隻好打著圓場招呼百官入席。
石重貴登上中心島,進入五殿的中殿,坐在朱漆明金龍床上閉目養神。胡靜年在一旁伺候也不敢做聲,同船來的妃子、皇親女眷也都安排到其它殿中遊玩,不敢打擾。他是個心有抱負的皇帝,一心想做大事兒的皇帝。他不想做自己的叔父石敬瑭,甚至打心底有點瞧不起石敬瑭,盡管自己的帝位是從石敬瑭那裏得來的。馮道和景延廣把他扶上帝位,登基兩年他也逐漸擺脫了馮道和景延廣的控製。三十歲的男人正是頂天立地的時候,他想有一番作為開疆拓土恢複漢唐盛世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