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域嚴冬(3)(1 / 2)

石頭看出烏倫珠日格有些疲倦,心裏想,該不是裹著圍巾沒睡覺吧?——永遠都像個孩子!

烏倫珠日格雖有些累,但吃了東西似乎又有力氣去想昨夜“那個奇怪的聊天人”了。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去了,到中午時分才醒,她終於捕捉到昨夜裏一切細節,原來是一個夢。她夢見嫂子吳麗俊從老遠的關內騎著一匹駱駝趕來看望石頭和自己,駱駝峰上耷拉著幾竄蒜頭,嫂子一身軍服,精氣神表露無遺,又麵帶友善的微笑,一看就是一個女幹部。嫂子打量從駱駝上輕盈地跳下來,打量了烏倫珠日格一番,便拉起弟妹的手向草原深處走去,那匹駱駝謹慎地跟在後麵,像嫂子的貼身衛士。妯娌倆漫步著,走啊,走啊,走了很久的路,來到一條小河流河畔,倆人簡直如親姊妹,從各自小時候的經曆聊起,一直到嫁了人,越聊越起勁,嫂子不時被逗得前俯後仰,合不攏嘴,嫂子講述她和哥哥阿木爾的愛情故事,讓自己聽得尤為癡迷。當然,自己和石頭的點點滴滴也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嫂子。姊妹倆把腳伸進清澈的小河裏,啪嗒啪嗒劃拉著,宛如兩位仙女下凡人間留戀於美麗草原的勝景,斑駁的樹影子灑在兩個人的背上,彷如紫蘭絲帶輕浮著。似夢非夢,雄鷹變成溫順的黃鸝,紛繞在舒緩的水麵上,歌聲猶如蒙古草原馬頭琴聲,聽著好似喝醉了酒那般神魂飄逸。後來嫂子不說話了,目光專注在小河流動湧起的一層層波紋上,突然河中心阿木爾和石頭在喊救命,阿木爾雙臂撐著石頭,可那看似平緩的水流漸漸吞噬了阿木爾,石頭也沉了下去。

烏倫珠日格嗖的從夢裏驚了回來,緊捏了一把虛汗,氣都有些倒吸了。剛緩過神來,她心立刻沉重起來,哇一聲痛哭了起來,這哭聲有些悲愴,烏倫珠日格覺得天瞬間塌陷了,整個世界隻殘忍地丟下她母兒(女)兩個,心靈深處狼藉成一片廢墟。這時候她自己也隻剩下一口遊絲氣了,哭聲和爐火的劈啪聲交錯,似乎不幸還在猙獰的無情現實中繼續蔓延。

烏倫珠日格哭得累困極了,不知覺中又哭睡著了!

夢真是人類無法擺脫也無法解剖的一個迷,從無邪到沉重,再到死亡,無處不在,無時不有,人類隻能矯情的稱呼為“另一個自己的出現”。夢裏永遠不存在時間,它任性地施展無限的空間,把幾乎所有的前世今生都以怪哉的途徑神秘地展覽出來。於是它成為了殺手,也成了曖昧的自我情人。

不因為哭得累困而坦然平靜地睡熟了,不,烏倫珠日格意識一進入睡眠的混沌裏,在嫂子和自己腳下的河流瞬間成了汪洋大海,雄鷹化成一匹匹溺水而亡,漂浮在水麵上的馬,阿木爾的槍和石頭的馬鞭被飛濺的浪頭劈成幾截,至於兄弟倆的呼救聲早已被汪洋的怒吼所吞沒,嫂子在自己的旁邊變成了一蹲雕塑,神態如黃河渡口上以淚洗麵盼夫而歸的婦人,朝著一個方向定格了,那裏有她的魂。突然,阿爸蘇哈從巨浪中輕輕的走了出來,抱起他的小烏倫珠日格,轉身向天邊的一朵彩雲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