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秋天再加上一個寒冬還是沒有盼來阿木爾的歸來,一批又一批的商隊來了又去,去了又到,除了送來關於解放軍多麼神勇的消息外,全無知曉一個名叫阿木爾的蒙古籍解放軍軍官。戰爭已經結束了,走的時候活生生那麼大的一個人,卻杳無音訊。一等再等,隻要見從關內來的人就使勁打聽,石頭覺得事情不太好,可能......
可為什麼連嫂子吳麗俊也不捎個信來呢!想到這裏,腦袋就如敲打的鼓皮嗡嗡作響,甚至聽不到外麵的一點聲音,都在裏麵亂作一團。兩排牙不停得瑟,心冰涼的沒個地方擱得下,上氣幾乎快要接不住了下氣,聚在胸腔,就要炸開肚腹,手腳不由自主地顫動,突然,一股子悶氣直竄到腦瓜,愣的一卡,四腳朝天倒在了地上。
幸好兩個徒弟一直隨其左右,形影不離,要不真不敢想象。兩個毛娃子從未遇見這般情形,第一反應就是師傅出事了,兩個人著急地環顧了四周,也發現不了一個人影,巴根大喊弟弟特日格:“莫瞅麼了,有個秋?方圓除了咱三不可能有人,快,快找馬來,趕緊馱回去,遲了就......”
特日格打了個馬哨,他們的兩匹坐騎奔了過來,巴根力氣大,吃力地攙起石頭馱在馬背上,又急衝衝地朝著特日格說:“你也得回去,騎馬在後麵看著!”
特日格順著哥哥的話問:“那這裏的馬羊呢?”
——“你咋好個囉嗦,人都顧不來,還管馬羊,師傅要緊還是牲畜要緊?”
兄弟倆小心翼翼地馱著石頭徑直朝營地奔去,石頭的頭耷拉在馬後腰一側,臉色煞白,口吐白沫,好像中了什麼毒藥似的。
烏倫珠日格遠遠就聽見有人不斷地喊自己的名字,可她還以為自己耳朵的幻聽,就不當回事了。當聲音從氈包外再傳來時,她不顧一切本能地往外跑,猶如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可衝出去看到的那一幕,立馬給傻了,兩腿一打軟,噗通跪在了地上,幹急著伸手抱自己的丈夫,就好像拚命掙紮抓住維係生命的稻草,生怕一鬆手便嗚呼去了。女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昏天黑地,地動山搖,烏倫珠日格覺得天塌了,小帖木日布赫看到不省人事的阿爸,嚇得抱住阿媽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黏糊糊的嘴巴裏唾液、鼻涕和眼淚攪雜一起,也覺不出什麼味道來,隻顧哭喊著要他的阿爸。
眾人幫著巴根和特日格一起把石頭抬進了氈包,這時候沒有人能顧及她母子倆,男人們在氈包裏吆喝著,“快拿熱水,熱馬奶酒來”。有的還罵咧咧,“好端端一個人咋就扔進熱鍋裏了,他媽的什麼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