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禍與福(6)(1 / 2)

而家裏的農活基本扛給了鐵蛋,他有時要走四五個鍾頭的路,匆匆到醫院看望一趟,甚至連句話都顧不得說,就又回去了。

時間一晃都九月了,雖然大隊照給工分,照領口糧,但沒有一星點兒油水,石頭的傷口康複的特別慢,不過起碼可以下地消停地走動了。春兒爹五十多的一把年紀,為操心女婿他爹,瞞著所有人給礦上擔挑了一個禮拜炭,換來了一小籃籃雞蛋。

真是全家人圍繞石頭轉。這使得石頭很是內疚,他本想絕食等死,可想到這麼多人為了自己操碎了心,尤其彩雲和嫂子,以及媳婦春兒已經給折磨得走路都搖搖晃晃的立不住身子。

一籃子雞蛋還是頂了大用處,到九月底,石頭後背上的傷口終於愈合了,隻是還不能過多動彈,這對於他這樣時刻閑不住的人可遭罪啊,幾乎每天晚上要問鐵蛋一下南角的樹苗和羊群的情況。

真應了那句古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福似乎悄悄來敲門了!

本來鐵蛋這次根本沒有機會能通過招工的審核,但縣和鄉裏考慮到石頭是不折不扣的勞模,又因給生產隊放牧差點丟了命,決定添補一個名額。

當石柱叔拿著通知單送到吳麗俊屋頭,一家人高興的把屋子都快掀起了。石頭更是,好像就壓根兒就沒有發生過大難大災似的,樂嗬嗬地坐在炕上靠著枕頭。

書記石柱叔也很高興,拍了拍正要做飯的春兒的頭,然後的對著吳麗俊說:“這娃有福氣,嫁給工人,以後的日子可香的很啊!”

春兒本來就高興的掩不住笑,一聽石柱叔那麼一說,更是甜的如掉進了蜂蜜罐裏了。

石柱叔出門後,鐵蛋也跟了出來,他高興之餘的臉上似乎有些疑慮,輕聲地問了句:“石柱伯,在哪裏當工人?是不是很遠啊?能帶上俺媳婦嗎?”

石柱叔摸了摸後腦勺,說:“媳婦是肯定能帶的,聽說還給安家地兒呢,至於去哪裏就不知曉了。”說完,囑咐了鐵蛋一番,就匆匆消失在黑夜中了。

十月國慶後,鐵蛋給複檢了一次身體,日子定了11月4日動身走,地點被安排在了革命老區沁源,上頭同意了成過家的可以帶上媳婦。

這樣,春兒也要跟丈夫鐵蛋走了。突然家裏要少兩個人,吳麗俊和彩雲有些不舍,她們心裏很不想讓乖巧懂事的春兒走,可如果那樣,又怕鐵蛋在外照顧不了自個兒。而男人是需要自家女人的熱被窩才能熬得住那生活的種種考驗。

日子越來越近了,彩雲和嫂子幾乎時刻都想多瞅上鐵蛋和春兒幾眼,以至於晚上都不讓鐵蛋和春兒去郭嬸兒家住了。一家人硬擠在一起,即便在被窩裏,三個女人也總有嘮不完的嗑。春兒也舍不得,春兒娘家更舍不得孩子們走,二妞一聽姐姐要離開棗村,哭的大病了一場。

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似乎冥冥中已注定了這一點。不覺的,就11月4日清晨了,村大隊歡送的鑼鼓還未等雞鳴就敲打起來了。為了圖個吉利,書記石柱叔叮囑過送別的親人們不能哭,也不讓送到村口,最多隻能送到大槐樹旁。鄉裏專門的汽車不能給耽誤,且幹脆利落要好過柔柔麻麻。

彩雲和嫂子一夜都沒有合眼,也沒有什麼可給孩子們收拾的,可卻整整收拾了一夜。早上給鐵蛋和媳婦做了白麵揪片,麵是昨夜大隊專門給的。女人們在和兒女離別時,總有囑咐不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