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忠心誠意育新王 高風亮節歸大政(3 / 3)

共伯和言畢,立令侍衛撤去代行王政十四年所用的案幾、坐榻,換上新天子寶案、寶榻,自己踏階而下,立於眾臣之中,持笏恭立。

司禮官三宣:“大周天子登基,萬臣瞻禮——”

鍾鼓琴瑟笙簫又鳴,姬靜冕垂流蘇,身著龍袍而出,坐於天子之位,史稱周宣王。

共伯和帶頭三叩九拜,三呼:“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齊聲隨呼。

周宣王姬靜身正容肅,開口言道:“眾愛卿平身——”眾臣起身而立,周宣王繼續言道:“眾位愛卿,大周萬裏億民,得有今日之安,全賴共代王十四載嘔心瀝血而為。共代王功高德昭,天下共鑒,朕意共代王永享天子之尊,用天子儀仗,食九鼎八簋,賞八佾之舞,共國國都共城,比照鎬京之製,擴以‘天子之城方九裏’之數,使共代王安享天年。另天下大事,可直奏共代王,以聽聖裁。”眾臣齊聲應道:“共代王享天子之尊,理所應當,陛下聖明之至,臣等悉遵聖詔。”

共伯和急聲言道:“非也!非也!華夏神州,三皇五帝,夏商大周,皆無此例。臣治政十四載,雖有微功,然萬萬不可違《周禮》,行僭越。臣歸於共國,仍為伯爵之位,陛下所言天子儀仗,九鼎八簋,八佾之舞,臣萬萬不受。臣之國都共城,乃薑老太公所定,至今仍存,切不可勞民傷財,越規擴城。臣歸國之後,欲逍遙於青山碧水之間,不問國事,請陛下收回聖旨,使臣心得安。”

周宣王言道:“共代王勿須再言,朕即派遣軍民,擴築共城。”

考察共城遺址,東西長1300多米,南北長1200多米。《周禮》規定“天子之城方九裏,公爵之城方七裏,侯伯之城方五裏,子男之城方三裏”,根據《春秋?穀粱傳》等古籍考證,西周一裏合今天415.8米,共城周長五千多米,合西周十裏有餘,足比鎬京。

共伯和於權力巔峰不戀富貴,功成身退,退而永安,留下千古佳話。

筆者作為共伯和家鄉人,唯一遺憾之處為,天下者有德有能者居之,共伯和沒有抓住天時和人願的絕佳機遇,稱王作天子,改共城為共京,作天下之都。若此,輝縣將名列古都,名揚天下,以後的中國曆史也將改寫。

卻說共伯和見周宣王登基之後,朝政有方,天下安穩,即對周宣王言道:“陛下,臣自入鎬京代政,十四載尚未歸國還家,今欲向陛下乞骸骨歸故鄉,逍遙自在,安度餘生,求陛下恩準。”周宣王免“朕”而自稱姓名道:“姬靜之意,欲使師尚父永留鎬京,隨時受教,然師尚父離國離家,十四載之久,實須歸還,姬靜不敢強留。凡朝政大事,姬靜必問於師尚父,敬請訓正。”共伯和言道:“上有陛下之聖,下無奸佞之臣,朝政自清,天下自興。”周宣王言道:“姬靜謹遵師尚父之教,正已身心,親賢臣,絕奸佞,光大祖業,中興大周。”

共伯和最後言道:“臣執政十四載,廉潔奉公,剛正無私,唯好讀書研史,早已令太史府整飭史書,更自共和元年代行王政為始,確切記史,日日不綴,凡朝政之言,百事文典,一字無漏,抄錄三份,一份留於王都鎬京,一份存於東都洛邑,另份欲帶回共國,陪伴終身,求陛下恩準。”

周宣王聞言感動不已,言道:“師尚父如此大德,姬靜即遵命而為。”

共伯和離開鎬京之日,特令隨從將數十車抄錄的竹簡勿遮勿蓋,公之眾目,以避免貪賄之嫌。周宣王及百官眾臣、鎬京百姓,眾口稱讚,戀戀不舍,直送於鎬京東門之外,共伯和對周宣王下跪行禮,言道:“千裏相送,終有一別,臣與陛下,雖分處鎬京共城,然君臣之情永連,臣將謹守《周禮》,朝覲納貢,與陛下常有相會之期,請陛下轉駕歸宮。”周宣王雙目含淚而言道:“師尚父一路順風,歸國之後,多多將養尊體,姬靜也當常至共國看視求教。”

周宣王姬靜於國人暴動之中,親眼目睹君昏民反,久久不忘自己險些喪命的慘情,在共伯和代行王政十四載,天下大治的基礎上,使西周社會經濟恢複發展,史稱“宣王中興”。

共伯和最後揮手告別眾人,令禦者催馬東去。

共國臣民聞知國君將歸,群情激動,丞相孟尹率朝堂百官、各鄉卿大夫於共城西華門外相迎,眾百姓成群結隊而至,翹首而立,極目西望。

共伯和車駕由西向東,自小到大而來,人群湧動,前迎而去。

代行王政十四載,中年離國老方還。共伯和遠遠望見共城,更見共國臣民,倍感親切之至,車至人前,下車而行,丞相孟尹與百官、百姓一齊跪地高呼道:“吾君千歲、千歲、千千歲——臣等十四載中,日日夜夜盼念國君大人。”共伯和先拉起孟尹,再揮手示意百官、百姓起身,用共國鄉音高聲喊道:“眾位愛卿——眾位父老鄉親——寡人離國十四載,人在鎬京,心思故鄉,今得睹家國臣民,更感親情鄉情——”眾人又齊聲呼喊:“吾君千歲、千歲、千千歲——”

共伯和歸國之後,更謀興國大業,共國百業更盛,萬民更樂。

治政之餘,共伯和常常帶著夫人仙妹及三兩侍者,近則於百泉湖蕩舟戲波,蘇門山聽風賞鬆,中則於九山、方山觀壯麗山川,遠則登萬仙山回味青春年少之時,打虎奇遇,結情成緣。

流連於山水之間,逍遙於林泉之畔,共伯和其樂融融,其心恬恬,更看淡權勢富貴,思華夏君主,本為禪讓製,選賢任能,堯舜禹相繼禪讓之事,堪稱至美至善。自啟繼禹位,天下為家,上行下效,世襲之製,實遺害無窮,寡人受百官諸侯推舉,代行王政,身心切知禪讓推舉之優,當以共國為例,複歸古風。

共伯和思透史事滄桑,心意打定,歸宮之後,召丞相孟尹言道:“寡人年過五旬,治共國,入鎬京,讀史書,閱世事,悟透為政之本,當為民心民情。民者,實為天下之主也,君者,實賴民意而生也。君主傳位,實以選賢任能,禪讓為上。寡人思之久矣,欲以共國為先,將國君之位,禪讓於孟弟、孟愛卿——”

孟尹聞言,如五雷轟頂,急跪地叩首言道:“國君大人!莫非臣有大過大罪!請國君大人直言——”

共伯和見孟尹誤會,連忙雙手拉起,繼續言道:“孟弟差矣——寡人實推崇堯舜禹禪讓之美,真心效之行之——”

孟尹更驚,以為自己權重妨君,功高蓋主,又急跪地連叩三首,叫道:“國君大人!臣即請辭去丞相之位,於山野作一耕夫——”

共伯和見孟尹誤會更深,急得頓足擊掌,勸道:“孟弟、孟愛卿!休要胡亂猜想,寡人與弟自幼同窗,數十年之交,皆推心置腹。鎬京代行王政,實為君臨天下,權勢無邊,尚辭眾人所請,歸國還鄉,今豈於故國之中,故臣之前,行君主之術,宮廷之謀。隻因寡人讀史明世,閱事多多,深知治國理政,重任在肩,父死子繼,弊端甚多!當選賢任能,以才智德品至優至高者為之。”

孟尹仍跪地不起,言道:“國君大人雖高風亮節,言之有理,然夏商至今,天下為家,父子相繼,已成定規,國君大人雖聖賢之至,也難一人而改千古之規。《周禮》之製,國君繼位,須周天子冊封,國君大人豈能自主!況太子共華殿下,頗得國君大人聖脈聖風之傳,文武雙全,德才兼備,堪為明君,堪繼大位,國君大人無後顧之憂,切不可再生此言!更不可壞臣之名,使臣擔上篡國之罪,遺臭千秋萬代!若國君大人不收回成命,臣弟輕則棄官歸野,重則性命立無!”

共伯和聽孟尹之言,苦笑而歎道:“陳習舊製,革新甚難,寡人雖自願棄位,也難行之——孟弟請起,仍理丞相之務,與寡人共治共國!”

孟尹聞言,方又叩首起身。

共伯和嚴守臣節,嚴遵《周禮》,按時入鎬京,朝覲周宣王,納貢交賦,述職請旨,共軍將士也操練不綴,時刻準備應詔征戰。

一次,共伯和朝覲畢,至後宮與周宣王敘情,忽見周宣王的太子姬宮湦之狀,不由得大吃一驚!

正是:閱世理政功力深,練成慧眼能識人。

欲知共伯和為何吃驚,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