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平笑道:“過年是該同家人在一起。”
吳長河搖頭道:“小兄弟,我不瞞你,我還沒成家,女人嘛哪裏都有,我雖然在南京也買下了一棟房子,也算有了家,隻是還不想讓女人來約束自己。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我是獨來獨往的夜行客,也就是人們說的竊賊。”
黃平不好意思地:“我剛才已經看到了。”
黃小凡畢竟是小孩子,頓時驚恐地:“你、你是竊賊,不、不是共……”但又趕緊停住,說明他心裏也知道不能再把共產黨三字說出來,否則會傷害到叔叔。
吳長河上前蹲下抱著黃小凡的肩膀笑道:“小朋友,你叔叔一定是聽到他們叫我共黨才冒死去救我的,是不是?”
黃小凡急忙瞧著叔叔。
黃平隻能掩飾道:“吳先生,事情已經過去了,請不要再提。小凡,我們走吧。”
“嗯!”黃小凡趕緊起身牽著叔叔的手就走。
“等等!”吳長河盯著黃平說:“小兄弟,看來你有點不相信我,我把我的事都告訴你,是因為你救了我,這段時間你們為什麼要罷工我都知道,今天他們屠殺手無寸鐵的工人和共產黨,我也感到憤怒和同情。還你能在危險的情況下冒死救我,再加之孩子的話已經讓我明白了你的身份,現在他們到處在搜查你這樣的人,如果你此時出去就如同去送死,何況冰雪寒天你帶著個孩子又能去哪裏,按照我的猜測,你應該是走投無路想逃出漢口……”
“不!”黃平的眼睛裏露出堅毅的目光,他激動地:“我們共產黨人從不逃避現實,他們的屠殺根本動搖不了我們的意誌,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不會選擇逃亡。你知道嘛,孩子的父母都在屠殺中犧牲,他是我們共產黨人的後代,把他扶養成人也是我們的責任。”
吳長河擔憂地:“你能闖出去嘛,我認為不可能,因為他們已經瘋了,他們把屠殺當做換取金錢的手段,隻要你從這裏出去,你和孩子就很可能活不到明天天亮。小兄弟,雖然我不懂得你們共產黨的主張,但我敬佩你的為人,如果你相信我就留下來,好嗎?”
黃平猶豫地:“這、你不是這兩天就要回南京嗎?”
吳長河說:“我走之前會買些米留下,隻是鄰居們都認識我,他們要是看到你們就會有麻煩,而且你們、要不我不回南京了,等你們安全後再走。”
黃平心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罷工鬥爭不知何時才能結束,敵人的搜捕更不知道要維持多久,冒險出城一旦被敵人抓到,自己死了不要緊,可孩子怎麼辦,雖然他可以去找陳東叔叔,但黨組織就又得安排人照顧孩子,剛才從吳先生的話中已經聽出,他同情共產黨,並且還有一定的正義感,如果能把孩子交給他帶回南京,不僅孩子的安全有了保障,而且生活條件也會比跟著自己好,隻是他是一個小偷,他會不會把孩子帶壞,再就是他願不願意帶孩子走?於是盯著吳長河說:“吳先生,這個孩子叫黃小凡,是我的親侄兒,隻有七歲多一點,我本想帶他逃出城等風險過後再回來,但正如您所說恐怕很難,我死了不要緊,那孩子的今後怎麼辦,剛才您的話讓我多少對您有點了解,相信你一定是一個講義氣的人,我想把孩子交給你帶回南京,不知行不行?”
吳長河驚訝地:“這、我……”
黃小凡慌忙摟抱著叔叔哭叫道:“叔叔,我不走,我不離開你。”
黃平急忙封住孩子的嘴蹲下說:“小凡,別哭,聽叔叔說。叔叔也希望你留在身邊,但叔叔也會和你爸爸媽媽一樣隨時被那些壞蛋打死,到那時你一個人就可能會凍死餓死,那你爸爸媽媽和叔叔的仇誰來報,隻有等你長大了,到那時你再回來為我們報仇,你說是不是?”
黃小凡緊緊地咬著嘴唇,他已經從叔叔的話中懂得了用意,更重要的是為父母報仇的信念已經深深地埋藏在腦海之中,他撲進叔叔的懷中哭說道:“叔叔,我聽你的話,長大後一定回來為爸爸媽媽報仇。”
黃平又望著吳長河說:“吳先生,你可以不答應,這種想法我也是迫於無奈,做為孩子的叔叔,我也不想讓他離開,可殘酷的現實不得不讓我為孩子的將來做出決定。做為一名共產黨員,我必須做好隨時赴死的準備,雖然我隻是一名苦力勞工,但共產黨為天下勞苦大眾謀求平等自由的理想讓我看到了美好的未來,我相信中國總有一天會變得沒有壓迫、沒有軍閥、人人平等,到那時我們窮人的孩子也能讀書、也能吃飽穿暖。所以,在現在的情況下,我也不敢求您能給孩子什麼,隻希望您每天讓他吃飽,你也可以讓他幹活,但一定要把他帶大,當他能自己養活自己時,你可以讓他離開……”
“別說了!”吳長河淚流滿麵地:“我也是窮人家的孩子,父親幫地主幹活累得吐血而死,母親為了養活我隻得去給地主家當奴婢,卻被老爺欺淩而死,我八歲流浪到南京,如果不是遇上我師兄,他看我可憐才帶我去見師父,說不定我已早就餓死。兄弟,拋開你的救命之恩不說,你的一身正氣令我不得不敬佩,雖然我不知道共產黨的什麼理想,但衝著你剛才說的話和你對孩子的感情,我答應你,我不會讓他吃苦,而且一定送他去讀書,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孩子必須跟我姓,他以後就是我的兒子,這樣的話我也好對朋友們說,他也就能避免被別人欺負,你看行不行?”
黃平為難地:“這、孩子已經懂事,我得問問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