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大是慚愧,跟來跟去自以為小心,卻一早就被人家注意上了,待回過頭來,發現出聲之人竟是個巾冠文士,愈發地覺得丟人到家了。
那文士不無警惕道:“荒廟孤女,看三位又似初到並州,好奇心未免太重了吧?”
王二有點惱羞成怒,道:“先別說我們,你鬼鬼祟祟的又想做什麼?”
那文士冷笑道:“自家心虧,卻敢倒打一耙!”
王二聽他口氣強硬,料來是有些手段,不會隻是個文弱書生,倒不敢掉以輕心,自己心怯,卻使眼色讓王虎試探。
王虎不知輕重,蹭地跳將上前,喝斥道:“別耍嘴皮子,老實說,你尾隨我等作甚?”
那文士稍稍退後兩步,恨恨罵道:“狗仗人勢的奴才!”
王虎不知他話有所指,隻道他是在罵自己憑仗了王二之勢,不由得大怒,呼喝一聲衝上前去,揮手就是一拳捅出。
馮賓茹眼見那文士後退之時,腳步輕浮,儼然不似身懷武功之人,待要喚住王虎,卻哪裏來得及,一個“等”字出口,那文士已被著著實實受了王虎一拳,吃力不住“噔噔噔”後仰幾步。
王虎得了便宜,更是來勁,緊趕著就要再上,卻被王二喊住。
倒不是王二心腸好,不過是已知曉那文士的的確確手無縛雞之力,徒有膽色卻是不堪一擊。
既然如此,那還怕他作甚,自然是要喚回王虎,親自出頭了。
王二明知自己吃不了虧,哪還跟他客氣,一把躥將過去,揪住對方,右拳在他麵門呼呼晃動,恫嚇道:“老實交代,你是什麼人,有何企圖?”言語理直氣壯,渾然忘了自己一幹人等本是偷偷摸摸尾隨而至。
那文士雖是被打得胸口隱隱作痛,嘴上仍自不懼,怒道:“狗奴才,要殺便殺,何必明知故問!”言猶不甘,不住口地又連罵了幾聲“媳婦家娃”。
王二被咒得火起,雖是不大明白“媳婦家娃”具體含義,料來不是甚好話,當即揚手一個大嘴巴抽過,惡聲道:“你他娘的嘴還挺硬!”
話剛出口,倒隱隱察覺這文士話中有音,應該是把自己三人誤作某人屬下了,不然的話,素昧平生沒道理這般說法,隻不過臉皮已經撕開,不打也打了,當下隻得假以臉色繼續作強,口氣卻不知不覺緩了些許,“你與那婉兒是何關係?”
此事既因婉兒而起,想來這文士自是識得於她,王二如此問法,原想牽出些話題,若是誤會隨便敷衍一下也就是了,頂多口頭上說兩句好聽的話,將雙方這一場過節揭過就算了。
沒想到那文士一副傲然模樣,仰著脖子鏘鏘作聲,“我與婉兒非親非故,便是看不得你這幫喪盡天良的狗東西,反正你這班狗東西惡事做絕,有種連我一塊殺了就是!”罷了又是句恨恨的“媳婦家娃”。
王二當真是哭笑不得,這小子怎麼看著都像是個知書達理的讀書人,怎的開口便罵閉口惡語,幸虧自己不是他口中的什麼“惡人”,否則的話,這小子此遭焉有活命之理。
苦笑之餘,倒有些暗暗佩服這文士,手無縛雞之力,膽識卻是不錯。
佩服歸佩服,心裏又禁不住大罵其人蠢蛋,要擱著王二,是決計不能吃這種眼前虧,豈不是自個沒事找抽嘛!
到了此時,王二也知這文士肯定是把自己誤作他人了,隻不過騎虎難下,頭先是被他罵得氣頭上,現在再要打罵於他,卻是下不去手,不理他吧,這家夥嘴裏又不幹不淨罵個沒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