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王二才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慕戈睿夫婦能被滅口,房遺則就不能對範氏下手?
明目張膽領兵前來自是不敢,暗地裏放把火,卻是人家的拿手戲。
一個不小心,沒的殃及池魚!
別看狄府地處繁華大街,真要有了事,還不如荒山野嶺呢!
對了,城外不是有處荒廟嘛,不如去那躲上一晚以防萬一。
生起一堆火,烤上兩隻雞,再提上壺小酒,其實也挺滋潤!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五大一小六人掌聲不絕,“啪啪”之聲此起彼伏。也是,這鬼地方平日也沒甚糧食,好不容易一家夥湊了六個,滿山的蚊子還不得奔走相告,前來聚餐。
王二時而右手猛拍,時而左臂亂舞,正自忙活,卻瞥見婉兒甚是從容,別看年紀小,一拍一個準,掌掌見血,果然是熟能生巧。
這樣下去,估計不用房遺則來下手了,今晚就得被這千軍萬蚊給吸成僵屍了。
幸虧王虎破天荒聰明起來,“滋溜”轉了出去,工夫不大抱了一大把艾草回來,分成幾束門口窗孔胡亂掛上,最後剩下一把點著,繞著廟內轉上幾圈,好歹是將如雲似霧的遠客近鄰分撥趕走。
王虎得意起來,不免多轉了幾圈,登時整個廟堂煙霧彌漫,若不是王二咳嗽聲中大罵連連,險些沒把自己一幹人等也給熏了出去。
好在廟破壁殘,過了一會兒,總算是被陣陣山風驅散了煙,還了眾人一個幹淨所在。
雞也啃光了,酒也喝完了,聊得口水也幹了,剩下的事自然是睡覺了。
徐有功倒是夠意思,主動提出自己熬通宵,以防不測。
王二第一個就反對了,倒不是關心他的身體,主要還是考慮到自己的安全,他一個風大點都吹上天的弱書生,真要有個動靜,恐怕他就先“不測”了,剩下睡熟的,還不都全跟著玩完。
所以隻能是辛苦王虎了。
王二這廝嘴角掛誕,也不曉得做了什麼美夢,時而還嘿嘿樂出聲來,睡著睡著,也不知怎的,就滾到範氏身邊,手腳也是亂搭,甚是不雅。
本是大好景觀,可惜王虎雖是守在門口,腦袋卻雞啄米似的不停往下點,也沒精神去瞧,眼看雙眼已在打架,猛的聽到“噗嚓嚓”聲響,王虎霍地跳起,本能拉開長劍脫口便要問“是誰”,卻見是馮賓茹不知何時起來,一腳將王二蹬了幾個側翻。
王二胡亂揮揮手,嘟囔著“別鬧別鬧”,仍自熟睡。
馮賓茹狠狠“呸”了口範氏,這才招手示意王虎去歇會兒,自己來替他守望。
王虎也顧不得客氣,圈著身便順勢躺下,頃刻間已是鼾聲陣陣。
馮賓茹雙手抱劍,曲膝坐靠於門檻之上,仰望著點點繁星,夜風襲襲,不由得憶起終南山時光,好在當今聖上大赦天下,老父及眾鄉親終可安安穩穩過個平安日子,再不用提心吊膽戰戰兢兢了。
又想起昔日情郎,隻不知謝非今在何方。
馮賓茹忍不住一陣幽歎,在終南山時,卿卿我我,雖說日子過得平淡,卻也逍遙自在,可恨謝非,竟是個狼心狗肺的無義之徒,出賣鄉鄰陷害頻兒,其父亦等同死於他手。
罷了!
這無恥之人,不想也罷!
說是不想,思緒卻仍陷於其中,馮賓茹下意識瞥了熟睡中的王二一眼,若是這廝從沒到過終南山,也引不出後麵這許多事情來,不免得生出些許恨意。
不管怎麼說,謝非對自己的情意,總還是真心,可是。。。。。。你便是要對付王二,也不該使諸般齷齪手段,到頭來,害人累己,連謝叔父亦了了性命。
唉,終歸是品性惡劣,就算沒了王二起因,誰知他日又會不會遇上個李二、張二,你謝非如何就不能堂堂正正做些功夫,也可使得旁人讚一聲我馮賓茹有眼光,識了個真漢子!
馮賓茹瞧瞧王二,又望望如水夜空,心中不自煩躁,撚指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零散的雲鬢,爬起身來,信步朝外踱去,漫無目的地在附近轉著。
蛙聲陣陣,蟲鳴聲聲。。。。。。
馮賓茹漸漸恢複些平靜,正欲回轉,卻聞不遠處小樹林鳥鳴連連,隱隱可見三、五鳥雀驚亂飛起。
馮賓茹長在終南山,自知必有變化,驚了鳥兒,若是尋常夜獸覓食,鳥兒習慣,亦不至於如此驚起,當下伏身貼地凝神察聽,“悉悉唆唆”之聲,顯然是夜行之人,而且為數不少。
馮賓茹大驚,飛快折回廟中,也顧不得什麼,除了婉兒,一腳一個將眾人踢醒。
王二罵罵咧咧賴在地上,瞅了瞅馮賓茹,見她神色凝重,總算是反應過來,“噌”地滾身而起,動作倒是要快過其他人,直到將“離鉤”寶劍握在手中,才稍稍定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