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心中之事(1 / 2)

才一個月不到,李治越發顯得清瘦,王二禁不住一陣唏噓,這皇帝當得,還真不如做太子來的舒服。

李治與他久別重逢,亦是倍感親熱,全沒了君王威儀,未待王二跪落,已擺手免禮,問道:“這一路可還順利?”

此時不作委屈,更待何時!

王二硬是活生生擠出一滴眼淚,拖著哭腔道:“順利!順利!就是差點回不來,見不著萬歲爺了。”

李治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既是順利怎的還差點回不來了?微微笑道:“此話怎講?”

王二稍稍整了整思路,當下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將並州一行所得遭遇敘述一遍。

自然還是按老習慣,不好提的半字不提,該當說的添油加醋,就差點沒把房遺則等人描述成十惡不赦謀兵逆反之徒了。

李治聞言亦驚亦怒,卻又暗罵王二對政務當真是百竅不通其一,並州都督府好歹也是一方衙門,這廝居然招呼不打一個,便直接將其四名主要官員拿了回來,拿便拿唄,怎麼著也該循例使人先行奏知朝廷呀。

他倒好,三省六部概不知會,押著人便回來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廝居然還知曉把案卷賬冊呈交到這兒,沒隨手扔給少尹府等衙門,已是難得了。

要是李治知道王二原本就是如此打算的,甚至還準備回趟家再來覲見,當真是會被他氣得吐血了。

李治倒是想跟他說說,以後遇到這種事,該當先將相關宗卷轉交刑部、吏部,再由刑部上呈尚書省,繼而至門下、中書等等,可瞧他模樣,估計說也沒甚用處,又念著這一次離京,本就是迫不得已略帶懲罰性質,並州這一趟,亦是吃了不少苦頭。

如此思來,不說也罷,料來日後自會慢慢知曉。

李治將案卷粗粗翻閱一遍,見名單細節井井有條,對之賬冊數目,分毫不差羅列細致,憤慨之餘,不免暗自驚奇。

李治新基,雖說邊關變故頻頻,朝內勢力暗湧,但對地方,卻是頗為自信,自思先皇經略多年,不敢說人畜興旺,百姓總還安居樂業。並州災荒,朝廷自是知曉,但已是多次調撥賑災銀糧,自問對百姓有個安撫,哪知出了這一班蛀蟲,怎麼不叫人氣惱。

驚奇之處,卻是案卷出手之人,料來不是王二所為,想來便是王二頭先所述之“並州法曹參軍狄仁傑”,如此人才,屈居小小法曹,當真是有些埋沒了。

李治愛才之心頓起,將宗卷擱到案上,道:“那狄仁傑是何出身?”

這點狄仁傑與王二閑聊時亦是提過,王二據實回道:“其祖狄孝緒,貞觀朝曾尚書左丞,其父狄知遜,任夔州長史。。。。。。”

這麼一說,李治省起一事,脫口道:“工部閻立本曾有言‘河曲之明珠,東南之遺寶’,說的便是這個狄仁傑了?”

什麼“明珠”“遺寶”,王二自是不知,但房遺則等人曾經口口聲聲說狄老黑有工部尚書閻立本撐腰雲雲,想來他與那個閻立本關係應該是不差,李治既有此問,王二當是大點其頭。

李治微微頜首,暗自將“狄仁傑”之名記在心中,又道:“不是還有個什麼徐有功麼?又是什麼來曆?”

王二與徐有功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平心而論,徐有功與之王二,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類人。王二初初確是看他有些不大順眼,隻覺其人迂腐不通,大是無趣,相交下來,見其人剛直不阿,不畏權貴,難得的是一腔熱血頭腦卻並不簡單,非但不簡單,而且思維敏捷條理清晰,倒是漸漸生了佩服之心。

何況此次能大獲全勝,徐有功自是功不可沒,便是李治不提,王二亦有心幫他美言。

要說徐有功來曆,王二還真不十分清楚,不過狄仁傑曾說起過,其亦科舉出身,隻是不曉得為了何事,把好端端個功名丟了。

王二不敢亂加捏造,當下知多少說多少,但對於徐有功尋得房遺則等人賬冊一事,卻是著重細說,自是故意在李治麵前替他美言了。

李治雖得諸老臣支持安穩登得九五之尊,但對吳王恪深得朝中年青才俊之心既是忿恨,又是妒嫉,是以對人才格外渴求,一來年輕氣盛不甘服輸,意欲在此事上勝過李恪,二來若要逐漸擺脫朝中老臣鉗製,亦需實打實地培養些新鮮血液才是。

隻是深知王二其人說話素來隻憑個人好惡,狄仁傑是有工部閻立本稱讚在先,想來不差,至於這個徐有功,不知是否真當得住王二所言,若是攬個庸才當智者,沒的引來李恪笑話。

李治顯是不大放心,道:“依著你來看,這徐有功比之狄仁傑,哪個更為出色?”

鬼才知道他們誰更聰明!

不過想來狄仁傑被人仍進大牢,徐有功卻幫自己尋出證據,應該是要更勝一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