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避口不談他的“其二”,反搖頭晃腦問道:“薛將軍可知我頭先為何要與泉蘇蓋文提彩頭一事?”
薛禮撇撇嘴,不好吭聲,心裏道,敲人竹杠唄,還好意思說?
王二笑道:“你當真以為我貪他那點小便宜?不過是為了安撫其心而已。”
薛禮性情寬厚,被他點破心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對其“安撫”一說卻是不解,下意識地接口道:“此話怎說?”
王二反問道:“換作是你,我若向你索取財物,你會怎樣?”
薛禮愈發困惑起來,“卑職素來清明,除去朝廷的奉祿,再無其他來源,哪裏來的銀錢與將軍。。。。。。”
王二差點沒破口罵出聲來,哭什麼窮?又不是真要你的銀子!死榆木腦袋,難怪你守著玄武門一呆就是好幾年。當真是牛皮燈籠點不著!
王二幹脆明言道:“我既敢要他財物,等於表明此來並無惡意。這樣的話,老家夥自然就不會亂想事兒了,他不亂想事兒了,咱們也就安全了,對不對?”
其實這不過是官場上的尋常道理,王二遠在鎮國府瞎混的時候便已明白,跟了李治後,更是深通此理,隻不過薛禮久在軍營,為人耿直又不擅交際,不是不曉,隻是從不曾使過,是以才一時反應不過來。
薛禮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卻又道:“將軍既是要安撫於他,為何仍要與他搞什麼演練?”
王二與他東拉西扯這麼一通,腦中的“其二”已是有了,當下不慌不忙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了——那老家夥對咱大唐,估計是又慕又恨,可能還帶著點害怕~”言至此故意頓了頓,見薛禮額首讚同,方才繼續道:“正如將軍所言,咱們此行除了安撫諸國,另一重要事情便是調解新羅與百濟之間的糾紛,百濟又是仰仗有高句麗暗中撐腰,咱們不若趁此機會給高句麗點顏色瞧瞧,也好起個敲山震虎的作用。”
薛禮見他說得一套一套的,細細一想,還的確是這麼個道理,倒看不出王二平時吊兒啷當的關鍵時刻居然能有如此心思,看來他能混得今日地位,倒也不完全是靠溜須拍馬而來的。
其實這話要什麼心思,不過就是以前混混們搶地盤見得多了罷,與眼前海東三國情形,大致是一個道理。
薛禮豈能想不到這層,隻不過每每考慮起來,不免顧忌太多細節,反而使得自己身陷其中忘了根本。
道理是說通了,但細節方麵畢竟不能饒過去,所以薛禮再次提到在演練中難於避免的傷亡問題時,王二再不敢誇誇其談,而是皺著眉頭苦思不語。
正自苦思不得之際,門外歐楷來問“公子若是沒甚吩咐,弟兄們這便歇息去了。”
連稟兩次,王二方自聽到,回了聲“沒事,你們歇了罷”。
歐楷應諾一聲剛要離去,王二陡然省起,以前羅通在山中對弟兄們操練時甚是嚴格逼真,說不得有些好法子,忙呼道:“歐大哥~”
歐楷推門而入,恭身道:“公子有何吩咐?”
王二促聲問道:“歐大哥,以前你們在山中。。。。。。”
歐楷顯然猜到他的意思,不待問完主動道:“公子可是想要知曉在操陣中如何不傷?”
王二一陣點頭,“對~對~對~”
歐楷笑道:“這個簡單,兄弟們長棍為槍、短棒作刀,棍頭多綁棉絮之物,便是擊中,亦傷不到筋骨。。。。。。。”
薛禮在一旁插話道:“那如何知道雙方輸贏?”
歐楷回道:“棉絮之間混些草灰,到時清點各人身上印記便知。”
王二興奮得罵道:“奶奶的!有這好法子也不早點說~滾吧,滾吧,睡你的覺去。”
又不見你早來問,頭先看你在席間應得那麼爽快,還以為你早就心裏有數了呢,歐楷嘟嘟啷啷轉身下去。
屋內二人相視一笑,明顯感覺之間的關係要比以前融洽得多了。
王二伸了個懶腰,道:“薛大哥~明天就看你的了!”
沒了那層負擔,薛禮一身輕鬆,道:“將軍明日隻管去收彩頭便是!”
一夜無話,
由於有好戲看,王二這回倒是不用人來催,一大早便起身了,出門一看,眾人已是收拾停當,嘿~還以為自己挺早的,結果還是落了個墊尾。
那邊泉蓋蘇文亦是選好五百精兵,隻待王二、薛禮。
王二將棉絮草灰之事說與泉蓋蘇文聽,泉蓋蘇文此舉隻是要搓搓大唐威風,能避免傷亡當然是最好,自是同意,吩咐下去,趁著早飯時間,將所需物件一一準備停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