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以阿雲比羅夫的眼力,二人頭先那活蹦亂跳的鮮活勁,怎麼看也不似身染重病之人。
\t王二情知再要假作虛弱顯是畫蛇添足,索性堆起興奮之色衝他喊道:“阿雲兄~阿雲兄~”儼然一副就算你沒來我也正準備去尋你的神情。
\t阿雲比羅夫勉強壓住不快,奚落道:“瞧來二位是越病越有精神了?”
\t王二笑道:“我就說了嘛,想必是洞中陰冷潮濕,使得稚子姑娘突染怪病,這兩天出來走動走動,已是明顯見好了。”又將櫻花稚子拉近少許,“阿雲兄仔細看看,稚子姑娘身上的紅斑是不是淡了些許?”
\t阿雲比羅夫順著他手指朝櫻花稚子臉上望去,可不是淡了不少麼!
\t王二本欲在將自己雙手展示於他,以證明確實是由於陽光利於健康。
\t木筏已經基本完成,剩下的便是要進行食水儲備,在具體需要準備多少的問題上,阿雲比羅夫與阿倍引田比邏夫意見有些分歧。依阿雲比羅夫的意思,王二他們已是不治之軀,帶著亦是累贅,還有被傳染的危險,不如索性把他們扔在這荒島之上,由得他們自生自滅;阿倍引田比邏夫卻仍記掛著櫻花稚子乃刺殺皇子凶手,無論死活都要抓將回去。
\t阿雲比羅夫大罵對方死腦筋,木筏渡海生死兩茫茫,就算沒甚意外,靠岸登陸到的亦四新羅地界,若說王二或許關鍵時刻還能派上用場,櫻花稚子則純粹是個多餘的負擔。
\t偏偏阿倍引田比邏夫還就是個“死腦筋”,無論如何都要將櫻花稚子帶上,對於王二反倒無所謂。
\t二人爭執了半天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隻好決定先回洞去瞧瞧,確認櫻花稚子現今究竟如何,再作定論。
\t誰想至了洞口卻不見了櫻花稚子蹤影,二人分頭尋找,便讓阿雲比羅夫撞到此處來了。
\t阿雲比羅夫聞王二之言似乎有些道理,卻終究是心裏疑之,自覺著被人耍弄難免鬱悶,扔下一句,“綁繩夠了,不用再剝了。”遂掉頭而去。
\t又過兩日,木筏試水無恙,所用之物俱已備齊,已是初春之季,東風正盛,恰恰正是眾人所待風向。
\t四人收拾停當再無眷戀,登筏揚帆便要冒險一搏。
\t說來那帆倒也難得,盡用柔韌細枝劈削編織而成,雖是有些漏風卻也將就使得,又用做了四支簡易木槳,以備不時之需。
\t原本對木筏出海王二是大有懼意,真正啟程了,反而心裏寬鬆了許多。
\t留在島上,一是要提心吊膽提防阿雲比羅夫來騷擾,二來擔心他們將自己與櫻花稚子撇下不管。如今上了木筏各自占據首尾四人相對,倒也少了許多顧忌,畢竟木筏就這麼大,大家一目了然,便是有心也搞不了什麼小動作。
\t最主要的是,昨日阿雲比羅夫想是心裏覺得憋屈,半真半假來引櫻花稚子動手,結果二人過了幾招,阿雲比羅夫雖是占盡上風,卻也沒得到什麼便宜。
\t這一點讓王二大是安慰,心中多少是有所倚仗了。
\t接連幾日下來,天公卻也做美,和風旭日,海鳥天上飛魚兒水中躍,唯一美中不足便是晚上有些寒意。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反正王二夜裏也不敢睡死,隻與櫻花稚子輪番歇息,正好凍得人可清醒點,頂多白天把覺補回來就是,橫豎在這筏上也是無事可做。
\t許是安穩過頭了,
\t王二正眯縫著雙眼懶洋洋坐在木墩上,卻發現阿雲比羅夫他們在木筏前端竊竊私語,時不時還鬼鬼祟祟回轉頭來,瞟視熟睡模樣的櫻花稚子。驚疑之下,王二輕推了推櫻花稚子,櫻花稚子微微搖搖頭,顯然是早已察覺故作假寐,可惜對方音量壓得太低,聽不清楚他們在言語什麼,諒來亦不是什麼好事,肯定又是阿雲比羅夫起了壞水。
\t這回卻猜得有些偏差——
\t二人固然是沒安好心,不過起頭的卻不是阿雲比羅夫,而是阿倍引田比邏夫。
\t眼見著風平浪靜,若是先前計算不出大的誤差,想來再有三、五日便可安全靠岸了。阿倍引田比邏夫不免開始琢磨下一步計劃,現下商量的便是在海上動手好,抑或是待上了陸地再擒櫻花稚子?至於王二,卻是暫時未把他放在計算當中。
\t正合計著,阿雲比羅夫瞥見王二那一下動作,情知引起對方注意了,當下以目示意,二人噤聲不語。
\t他們暫時停下,櫻花稚子心思卻是急轉,這些天她也沒閑著,島上已知阿倍必欲拿自己邀功,遲早都要遭殃,便是他們現今沒有這一番鬼祟,櫻花稚子亦要尋機發難。
\t與其坐於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t待了片刻,櫻花稚子故意問王二渴不渴,緩緩起身,瞧也不瞧他們一眼,隻作上前去取食水模樣。
\t二人做賊心虛,自然避過頭去不來望她。
\t櫻花稚子左手提起盛水瓦罐,口中喚著“公子接住”,卻是振臂一揮直將瓦罐朝二人摔去,腳底一挑,另一瓦罐亦隨之騰空而起,猶如兩顆流星般雙雙飛去,幾乎同時,右手擎出王二藏於她身的剝采樹皮匕首,欺身逼上直襲阿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