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躺在床上,直到被李敏手下的那兩個‘打手’拉起來,才發覺天色已經黑了,迷迷糊糊走到中堂,發現李敏的臉色更黑。
“起床啦,天亮了啊?”李敏冷冷地說道。
林白還坐在那**呢,他不記得自己是走著回來,還是爬著回來,又或是別人抬回來的。聽李敏這麼一說,才回過神來。
“啊?——”
“林哥,晚飯咱們吃什麼?”李敏坐在椅子上冷冷問道。
“哦,”林白想了一下,記得沒去蹭飯之前,廚師一職已經被當眾炒了,便道,“蘭兒妹妹不是說她會做飯的嗎?怎麼了——”說完瞅了瞅小蘭,小蘭進李敏的身後躲了躲。
“那是從明天開始!——別蘭兒妹妹,蘭兒妹妹地叫,肉麻死了——”李敏拈了拈小蘭的衣裳,示意她不用怕。
“從明天開始?你又沒說——”林白說道,“中午酒醉的厲害,哎呀——現在頭還痛,不行,我得找個地方躺著去。”說完林白捂著腦袋就要溜。
“嗬嗬——”李敏輕笑了一聲,林白的身邊立馬多了兩個人,周、王兩人瞪大的眼睛子盯著林白,盯著他混身不自在。
……
娘的,林白一邊炒著溜白菜(今天沒買菜,湊合著吃),一邊嘀咕著。從兩個燒火的口中得知,李敏那丫頭一下午沒回來過,中途還讓王林回來拿了樣東西——他娘的!聚眾賭博還有功啦!林白氣憤地掂著鍋,直把鍋裏的菜掂的三尺多高。
王林還說,大小姐派他回來拿麻將時,順便把林白給捎了回來。在林白的字典裏,除了東西可捎以外,沒想到人也可以捎,怪不得左胳膊總不得勁,王林那小子八成用了拖、拉、拽等十八種手法把他給捎回來的……
林白在罵娘的時候,有個人也在罵娘,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文中提到的那位上任不久的員外郎張仁福張大人。
張大人人如其名,有仁,有福,仁是‘肥仁’,福是‘發福’,長的是一身好膘。自他從做了太學的主事以後,這些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太學隸屬於國子監,國子監在武德初年又叫國子學,隸屬於太常寺。到了貞觀二年又改回監,龍朔二年又改作司成館,到了一年前鹹亨元年的時候,再改回叫國子監。
張大人在這國子監裏一呆就是十來年,從小小的經學博士做起,到現在也不過是個掛了名的吏部的員外郎,卻從個從六品上一下變成了從四品下做了國子監的少司成(相當於教育部副部長,不過可沒現在部長級別高),區區從四品下,每年的奉祿更是少得可憐,還好張大人這些年在官場裏打混,也混出點為官之道,總算在這清水的衙門裏練就一身‘清水變油’的本領,學苑裏的學生們私下給他取了個外號:張右手。(注:唐製官秩品級共分三十級,從四品開始,有正四品上、下和從四品上、下之分)
‘張右手’這隻右手很有名堂,配合著下巴上那幾個寥寥的胡須,就成了張大人的生財利器。凡有要進入太學,品級卻達不到標準的人,來張府溝通溝通時,張大人總是一本正經地坐在那張檀木靠背椅上,旁邊放著一杯香茗,微笑著很和善地和來人長談,談過一段時間,張大人就會不停地摸著胡須,倘若來人不解其意,還在滔滔不絕,長篇大論,馬上就會讓人請出去。
張大人撫胡須是很有講究的,常常根據客人的談吐舉止,猜出來客人的家世和財富狀況,而後撫胡須的動作也會根據判斷出的結果,打出不同的手勢。倘若僅用一根食指做勾狀朝下捋胡須,那麼恭喜你,你隻須交納一百兩就可入學;要是一根食指和一根中指夾著,就得再加一百兩;依些類推,要是胡子一把抓的話,也要恭喜你,你是個冤大頭,最少六百兩,少一個大子不行——當然了,實事求是的說,張大人這人還是比較愛國的,出現最後一種情況的通常是外國留學生來,才會打出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