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入夏的季節,天氣已經開始燥熱,火紅的太陽懸掛在青色的天空中,照耀大地,也照亮了大陸東南的樓蘭小國。
樓蘭國曆史古老,底蘊深厚,曾也是南域一帶的怏怏大國,如今卻已多年積貧積弱,被周邊大國鯨吞蠶食,疆域銳減。
唯有一條茫蒼山脈穿過大半個國境,連綿數百公裏,山上鬱鬱而生的草木和野物,養活著周圍數十萬百姓。
而雙雲村,正是坐落在茫蒼山脈腳下的無數村落之中,毫不起眼的一個。不大的小山村裏,數百戶人家零星錯落,靠近茫蒼山的地方,有一條曲折蜿蜒的小路繞林而上,通往山腰,一處極為茂密的林子裏。
“今天日落之前,你們幾個家夥必須多砍夠十捆柴薪!做不到的話,這個月的工錢也全部扣掉!”
吵吵嚷嚷的聲音從林子裏傳來,一個身材臃腫的胖少爺惡聲惡氣地說,渾圓如球的胖臉上,連眼睛都陷了進去,看不清楚。但那嬌慣蠻橫的聲音,卻是一聽就讓人不由心生惡感。
幾個分散靠在樹樁前歇腳的少年默不作聲,隻有角落裏的一個抬起頭,清澈的眸子底帶著隱忍的怒火。
“看什麼,葉天你還不服氣對吧,一定是昨天還沒被打夠,看來還要找機會多給你一點教訓才行呢。”胖少爺趾高氣揚的說,滾圓的腦袋昂到了天上。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身邊的兩個手下已經挺起胸膛,滿目凶光的掃過來,那彪悍魁梧的體形,讓幾個做工的少年齊齊打了個寒顫。
“……你到底,把我們這些人當做什麼?你這麼做,就真的不怕報應?”被叫做葉天的少年咬了咬牙,似乎強忍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
“人?”胖少爺笑了,臉上肥嘟嘟的肉墜都在打顫:“你們這些東西,也配叫做人?別說笑了!我家是這一帶的首富,就算我爹死了,留下的錢也夠我吃喝玩樂一輩子,像你們這樣的家夥,我用錢就能砸死!還把你們當作什麼人?嗬嗬,老子早就不把你們當人看了!你們這種低賤的東西,生來就是做螻蟻的命!”
沒有人說話,或許是沒有聽,或許是麻木了。自從前任的監工被辭退,林財主的兒子親自前來監視他們做工以後,類似的情景早已經發生過不知多少回。久而久之,少年們也都習慣了。
除了……那個少年。
他叫葉天,今年十六歲。自幼年時雙親就不知所蹤,被雙雲村的老木匠收留養活,拉扯到成年。他自小身子骨比人強健,又頭腦聰穎,若是出身在富貴人家,隻怕已經能考取功名,隻可惜心比天高,卻命比紙薄……
老木匠待他極好,又肯花錢供他讀書,但畢竟上了年歲,三年前染上一場重病,就從此臥床不起,更是在去年撒手人寰。破舊的院落裏就隻剩下葉天一人,孤苦淒涼。
葉天雖然放棄了讀書,回來做工,但賺取的微薄錢財都用在了換取湯藥上,早已經入不敷出。甚至連為老木匠入殮下葬的錢都不夠,才不得已去求村裏的林財主,一紙三年的賣身契,才換得訂做棺材的花銷。隻是卻也讓他從此失去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