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淩進了更衣室。在場的人才將注意力回到劍路上,本來,大部分學生是來湊熱鬧的,對吃裏爬外的紀淩早心有不滿,都想著待這主角一出場,就來個噓聲陣陣,落他麵子!
沒料待紀淩真的來了,眾人卻有一種吞核在喉的感覺,怎麼也起哄不了。
劍路旁的裁判大力咳嗽,道:“好了,準備!”
蘇素察覺紀淩的到來,竟然改變了全場氣氛,心裏大為吃驚,“怎麼回事?紀淩強勢了許多!難道殺人回來了?渾身戾氣的!”
而她的對手羅青,心想紀淩有什麼變化也與他無關,忙準備好擊劍姿勢,正要走上開始線,目光卻瞧到了馬前。
馬前臉色沉冷,他胸口極大的起伏,還做了一個橫削的手勢,示意“平”。羅青真無可奈何,這就等於要自己連輸好幾劍,而且是在女孩的劍下,這場比賽,沒想到最大的笑話會是自己。但他也不好逆馬前意思,要不賽後就麻煩了。
兩劍又再次交鋒,隻是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上頭了。
紀淩默默的穿上劍衣。石峰岩在一旁看著,忽道:“你現在的狀態,絕不是馬前的對手。”紀淩立起,將手套扯好,淡淡道:“不,今天是我學劍以來,最好的狀態。”
石峰岩歎道:“你看你的手,還因為虛脫而顫抖,你剛剛與高手對決了?”
的確,紀淩感受到自己手腳那一股不可阻擋的疲軟,但腦袋焦慮得亢奮,他不由微微喘氣,道:“教練,你不是等這個機會,看看我的訓練成果嗎?難道現在,反而不想我出場?”
石峰岩眉頭皺起,按住紀淩肩頭,道:“我不知道你現在的感受,但可以肯定,你的心很亂,亂到不可能站在劍路上。我沒打算看到自己的弟子在劍路上被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紀淩苦然一笑,道:“還以為你,總喜歡推別人去輸的。”
石峰岩報以淡笑,他向來認為失敗,是讓人快速成長的良方,但他從來不是嚴酷的人,也明白,在不適當的時候,一場毫無意義的慘敗,絕對能毀滅一個孩子學劍的信心。石峰岩沒打算冒險,他不可以浪費了紀淩。
但紀淩搖頭,似乎知道教練接下來的話,道:“這場比賽,沒有我逃避的理由。”他抬起頭,雙目多了光彩,“我反而覺得,若是平時的狀態,我最多與馬前戰平,但此刻,我有勝過他的信心。”
石峰岩心一凜,啞然道:“這……算是什麼邏輯?”
紀淩聽到場外掌聲,知道輪到自己上場了,隻做了一個略略的呼吸,拿起麵罩與花劍,頭也不回大步行去。
孟良急衝衝地來了更衣室,一見紀淩,便笑道:“蘇素不知怎麼的,突然猛了,現在是二十比二十,打平,接下來靠你了。”
紀淩沉靜點頭,側身而過。孟良這才閃現擔憂神色,對石峰岩道:“紀淩,狀態如何?”
石峰岩顫笑一聲,揉著額頭道:“差,不是普通的,而是訓練以來,狀態最差的時候!他的體力,就像被完全掏空了一般,我怕他在比賽過程中也站不穩。”
孟良吃驚道:“他中午跟誰打架了?要對付一群人嗎?”
石峰岩背靠櫃子,搖頭道:“能逼得紀淩耗盡所有精力的,這城市內,除了孫知程,就隻有金城川了。”
孟良扁嘴,道:“孫知程在這裏,而金城川,與紀淩幾乎是毫不相識,沒有開打的理由啊,何況哪個不知道紀淩要與馬前對劍?這樣耗他精力,不就明害人嗎?金城川不似這麼無聊的孩子吧。”說著一拍掌,又道:“我猜是個成人高手,可能是許福平。”
石峰岩沒心思想了,道:“出去觀戰吧。”但心裏暗想,紀淩雖然體力耗盡,但精神力出奇的集中,眼睛更比以往有神采得多。若這種機會把握得住,紀淩也許能有所突破。
紀淩來到場邊,內內外外的同學,都鴉雀無聲。幾個本想起哄的人,見周圍靜得可怕,隻好憋住了。
蘇素喘息道:“快感謝我,我打平了,厲害吧!你給我表現得好點,別丟了南珠擊劍隊的臉麵!”紀淩仰起臉,但眼神無端灰暗無光,看似精神極度低落。
蘇素急了,低聲道:“你究竟出了什麼問題?認輸趁早說。”
紀淩沒接話,一步一步的踏上劍路,眼睛望著天花板的一角,似乎在回想什麼。
同學們麵麵相覷,不少人看出紀淩是體力透支的模樣,不期然由抗拒變成同情了,一時間,四處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