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的清晨,李艾站在常山外的山坡上,看著暖金色的晨光灑滿常山城內外,一陣酒氣從他背後傳來,土龍伯那滿身酒氣總是比聲音更快的讓人知道他的到來。
“九子的警惕心最近越發敏銳了”土龍伯就那麼盤腿席地坐在了李艾的身邊,兩人身後,九個黑衣人看似零落地分散在山坡上,但彼此之間卻有著著近似的距離,那是同守同攻的最佳陣勢。
“如果沒有這身酒氣,這常山城就愈發陌生了”李艾依舊背手站在那裏,眼神中沒有了往日的犀利。
“那兩兄弟不會有事,倒是小杏子,需要我老頭子去雒陽找找”土龍伯明白李艾在想什麼,親手處置了白饒後,李艾不像從前的李艾了,此時此刻站在這坡上,定是想起了十年前常山大火的夜裏。
“子靖我很放心,倒是子龍,那孩子從小愛哭,打獵哭,訓練哭,吃藥也會哭,饒兒和子靖能獨自打獵回來時,他還隻是跟在死去的小鹿後麵哭,我曾經認為,這孩子大抵就是這樣了,懦弱,膽怯,隻能隨波逐流,難以控製自己的未來”
土龍伯喝了口酒,沒有說話,因為十年前,他也抱有同樣的想法。
“直到十年前的那天夜裏,我躺在那裏,失血過多的我幾近昏迷,讓我沒睡去的原因居然是平日裏最討厭的子龍哭聲,還記得那個緊抓住我的手,隻有六歲的小子突然刹住了哭聲,對我說了一句話”
“對了,記得那小子之後就再沒哭過,他說了什麼?”土龍伯突然記起來,十年前的那個黑夜,對常山城所有的墨者來說,都是生命中的一次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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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碾峽的坡口處,一陣雨點般的棍風和舞成一麵牆似的鎖鏈讓呂布壓力驟減,他被胖子亥硬扯著回到了坡上休息,安排了車輪戰術的寅必須讓呂布退回來休息,更讓寅緊張的是,坡口處,最前排原本一臉驚恐的狼兵,凶相再次露出,因為他們的麵前,比呂布身型小一圈的趙雲拿著沒有槍頭的長棍正在對著他們,趙雲的身旁,更為幹瘦矮小的申正是那麵鎖鏈牆的始作俑者,這種小孩子過家家式的武器對嚐慣了鮮血的狼兵來說,無異於最露骨的侮辱。坡道上那條由狼兵組成的巨型蟲子像張開了一張長滿了彎刀牙齒的大口,而趙雲和幹猴子申,正是他們的開胃小菜。
“沒有槍頭?”申瞥了一眼趙雲的長槍,心中的疑問並沒有說出,此時的他也沒有空閑說出,從袖口竄出的八條鎖鏈像八條毒蛇,分毫不差的襲向狼兵的麵部,這種需要精準計算的技藝不能被其他事務分心,兩個剛剛被他彈瞎的狼兵倒地後,後方的狼兵就這麼踩著他們的身體朝申和趙雲湧來。
衝在最前的一名狼兵張著大嘴麵色猙獰地砍向趙雲,趙雲身後的申甚至能看到那狼兵嘴中殘缺發黑的爛牙,刹那間,一支利箭穿透了這狼兵的麵頰,讓他為數不多的爛牙和著鮮血崩飛了出來,箭來的方向,烏丫的身影隱沒在巨石之後,她身旁的箭,隻餘下了十二支。
棍風起,張開大口要吞噬趙雲的狼兵們才發現,他們的想法太過天真,麵前的少年,用的是棍,卻使用是槍的招數,狼兵更不會知道,那是趙雲將他父親與李艾在草原上刺殺搏命結合起來的招數,動作簡單快速卻收效甚大,他手中的長棍如同長蛇吐信,每出擊一次,必然有骨頭碎裂的聲音,隻是讓狼兵們更為驚訝的發現,那棍子的目標,不是自己身上的致命位置,而是他們握著彎刀的手腕與藏在牛皮靴下的腳趾。
眨眼的功夫,十幾柄彎刀當啷啷掉在地上,而趙雲的棍子總是停在這些丟掉武器的狼兵鼻子尖處,這沒有進一步的攻擊,讓前排丟掉武器的狼兵從血與殺戮的狂暴狀態冷靜下來,代價卻是發現了由他們已經變形鮮血模糊的手部傳來的劇痛,殘了一隻手的他們有些發懵,緊緊用後背頂著後方想要踩著他們屍體湧上前的同伴,不知道眼前棍法超出想象的少年到底想要怎樣。
“不要手下留情,會害死自己”在申看來,趙雲的問題很清楚卻無意義,申站在趙雲的側麵身後,終於得空警告趙雲,他的鎖鏈與趙雲的長棍搭配相當順暢,幾個被斷了腕子的狼兵被申用鎖鏈抽下了坡麵,但申清楚,噬血才是狼兵的本性,多一分仁慈,就多一分危險。
“這何止是一千人,該死!”
剛朝坡下倒下一鍋滾水,將幾個狼兵被燙得哇哇亂叫的柳虞抽回探出的身體,吮吸著被鍋子燙傷的手指,坡下不斷有狼兵射出的箭從她身邊飛過,其中一支,還擦傷了她的麵頰,剛才朝下撇的一眼,柳虞就明白了,不僅拿走狼兵的金銀財寶是可不能了,就連自己的小命,都未必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