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看書極為入神,這聲門軸的吱嘎聲並沒有將其從忘我警戒當中驚醒。一名頭發雪白,身材佝僂的老者手裏拿著一摞斑雜不一的手稿走了進來。
老者身穿一件洗的退了色的皂青色長袍,長袍雙手手肘位置打了補丁。隻見他麵容蒼老,皺紋很深,仿佛幹枯的橘皮,跟蒼老的麵容對比,一雙神光內藏的眼睛亮的嚇人。
老者起初沒有感覺到牧雲的存在,一步步挪到擺放記錄的貨架上,看到貨架上的文本動了位置,頓時微微皺眉,四處打量起來。
恰巧,在窗台邊的貨架後麵,傳來牧雲翻書的嘩啦聲。
老者耳朵微微動了動,隨後邁步走了過去。
牧雲依然將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書本當中,這本觀星要術比之前看到的筆記要詳實很多,旁征博引,由淺入深,將觀星入門的一些基礎講的無比透徹,其中更是舉了不少市井中人都耳熟能詳的故事並且將其用觀星的視角解釋,牧雲看過之後感覺大長見識。
老者緩步轉過遮擋視線的書架,看到窗下位置站著一名捧著書本的少年,繃緊的麵容緩和下來。
看到那少年或者欣喜,或者疑惑,或者若有所思,老者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裏,整個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少年看的是書,而老者,看的是人。
這本觀星要術,牧雲看的暢快淋漓,通讀一遍之後,隻覺得心中諸多疑惑解開大半,對這觀星一門,也有了最淺顯的基礎性了解。
最後一頁翻完,牧雲輕輕合上書本抬起頭,剛想放回原處,可是抬頭之後發現,在不遠處,一個年逾古稀的樸素老者正靜靜的看著他,一雙眼睛黑的發亮。
心中光明磊落,遇事自然不驚不燥,牧雲回過神來之後躬身行禮,說:“弟子閑逛至此,見到書架上有不少藏書就翻看了幾本,未經允許,請老爺爺不要怪罪!”
自始至終,青衣老者的目光一直在牧雲的身上,見到牧雲經曆一瞬慌亂隨後迅速冷靜鎮定下來之後,對牧雲的評價頓時高了幾分。
老者捋了捋下巴處有些稀疏的胡子,笑吟吟的說道:“少年求學,當有此精神氣質!這書架上大多都是無甚用處的記錄跟粗淺知識,看之打發時間或許尚可,想要對觀星一脈有所了解,恐怕淺薄了些!”
牧雲眼見老爺爺不曾生氣,再度行禮:“粗淺知識,弟子已覺得受用不盡!多謝老爺爺擔待弟子魯莽!”
“哦?這觀星要術你剛讀完,可有收獲?”老者聽到牧雲話裏的意思,來了興致。
“偶有所得,書中之事,能通曉十之七八……”牧雲如實說道。
聽到牧雲這麼說,老者眉頭不自覺的微微一顫。
這本觀星要術乃是修習觀星術弟子的開蒙入門讀物,雖然淺顯,但是其中很多看待星象的視角跟方式,對未接觸過此門的普通人來說極為晦澀。這少年隻是將書精讀一遍而已,竟然敢說通曉十之七八,現任的欽天監監正,當初看觀星要術這本書時,讀了一整天,也堪堪勉強看懂六成而已。
“老頭子要考你一考,少年你可敢應戰?”老者低聲問道。
“前輩提點,牧雲不敢不從!”牧雲再度應道。
“天地,日月,星辰,不知道你怎麼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老者幾乎不假思索,隨口就出了一道題。
牧雲麵色坦然,略一思慮整理下語言,答道:“天地乃是星辰的具現,因其龐大,世人世代生於此而不自知其真身。日月跟星辰,同樣是茫茫宇宙當中的一顆,隻因其距離我等所生星球遠近,而顯現出不同!”
聽到牧雲的言論,老者頓時拍起掌來,說:“好一個世人世代生於此而不自知其真身!少年一語道破天機!”
老者的這個問題看起來雖然粗概,但是確是觀星術最為基礎的存在,古人認為天圓地方,可是曆代智者卻發現了其中的錯謬,觀星術在一代代人的完善下, 逐漸看清了世界的本質,最終構建了如今這種完善的體係。能夠從心底認可並且接受這種體係,後麵基於星辰的一切推算才算有例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