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都喝不加糖的,現在這杯足足加了三塊,一小口溜到嗓子眼,膩得她差點咳出聲來。
看到她狼狽的模樣,楚然臉上的笑容更添了幾分燦爛,一邊遞過手帕,一邊埋怨自己:“怪我,應該給你倒杯白水才是。”
明明是存心想要看她出糗。夏淩菲咬咬牙,接過帕子,使勁地抹了把嘴角,臉上卻漾起一絲羞澀的微笑:“我覺得並不難喝,隻是突然喝到不太習慣。”
“那就好。”楚然呷了一口咖啡,麵上的微笑如沐春風。熟不知,在夏淩菲看來,一個漂亮到人神共憤的男子,他的微笑對別人來說是一種犯罪。
於是,夏淩菲偷偷地長吸了一口氣,帥哥神馬的她前世見多了,更何況楚然這家夥她早就做過免疫處理,隻是一個男人總是對她微笑,微笑還不好好微笑,總要或多或少的摻雜些曖昧與挑釁……
“我一直在找你,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及時的出現了。”沒有留意到夏淩菲的神情變化,楚然放下咖啡杯,繼續著他的話題。
“找我?”夏淩菲怔了一怔,眨著眼睛裝出一副無比驚訝的表情。婉婉是三歲的時候被送到漁村的,如果楚家想找人,不會十七年都找不到吧,除非楚然既要找人,又要背著楚家私下尋找。
“是的,她說你死了,但是我知道你還活著,隻是被她藏起來了而已。”楚然無奈地搖搖頭,那個時候他才多大,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然而,等他日後有能力的時候卻已然錯過了先機。
“我有很多疑問,你願意幫我解開嗎?”夏淩菲緊了緊手裏的咖啡杯,臉色漸漸凝重。或許她真的可以借助楚家的力量先讓自己強大起來,然後再找尋時機查清車禍的原因,以及幕後主謀的真正目的。
誰能拒絕這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呢?她的純淨與原始帶來了無法抗拒的砰然心動。
“看來,她欺騙我的還不止是你的行蹤。”楚然微微勾起唇角,從口袋裏摸出一紙信箋遞到夏淩菲的眼前,“你先看看這個。”
展開信紙,上麵的內容正是方皓雅寫給村長的那封信。文字不是很多,大概意思就是拜托村長好好照顧婉婉,並且提到婉婉以後在漁村生活的費用,字裏行間無不透露著一個母親的無助,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才會想到用金錢來一次性地買斷她與婉婉的母女關係,然後,從此不再聯絡。看落款,這封信是婉婉十八歲的時候寄到漁村的,也就是兩年前。
“寫這封信的時候,她剛做完第一次骨髓移植。由於當初病情緊急,找到的配型骨髓並不是很完美,再加上她的身體過度虛弱,所以術後不久就引起了並發症。”楚然低沉的嗓音幽幽響起,隱隱還能聽出他當時的無奈。
她知道,楚然之所以這麼說,是怕婉婉在看到信的時候記恨方皓雅,畢竟無論初衷,這封信所要表述的都是的一個母親拋棄親生女兒的毅然與決絕。與此同時,她也沒想到,方皓雅竟然已經做過一次骨髓移植了。那就意味著,可以救治她的最佳方法已經嚐試過了。
“你不是她的學生?”夏淩菲當然知道楚然不是方皓雅的學生,但是兩人的關係實在是太親近了,隻比忘年戀差那麼一點俗套罷了。
“我也說不清我們的關係,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情的話,或許她該是我的嬸嬸吧。”楚然輕聲一歎,將眼光稍微拋高了幾分,恰好越過夏淩菲的頭頂,落成一片陷入回憶的茫然。
如她所料,方皓雅是楚萬庭的初戀情人,兩個人在同一所學校讀書,一個修的是法律,一個修的是美術,郎才女貌,珠聯璧合,曾經是高校校園裏的一對兒佳話。故事的開頭都一樣,過程也不外乎狗血劇般的發展,由於家庭背景相差太多,楚家並不認可方皓雅這個媳婦兒,那個時候,楚家的大家長還是楚老太爺,跟大多數家族領袖一般,專政跋扈,一手遮天,在一番棒打鴛鴦,從中作梗之後,楚萬庭被強行送出了國。
“等二叔再回國的時候已經是一年之後了,原因也很卑劣,爺爺替二叔定了門親事,讓他回國完成婚禮。”說這話的時候,楚然的口吻有些嘲弄似的。而此時,杯中的咖啡已經溫了,於是,他就著杯子一口飲盡,眼光再次沉了下來。
“然後呢?”夏淩菲知道楚然跳過了一些中間細節,或許就如他在方皓雅麵前許諾的那樣,他隻說楚萬庭的部分。
“二叔不同意,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吃不喝不睡覺。他是個性格內向的人,又極看重家族榮譽,所以整件事隻在家族內部鬧得沸沸揚揚,並未傳出去,而他們之間一定有過承諾,所以他才能安分地待在國外,可是這次回來,他卻異常強硬,我想應該是他在履行他們之間的承諾吧。”流轉目光,楚然望著眼前的少女,這張容顏跟他初次所見的一模一樣,恍惚有那麼一瞬,他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承諾?終身不娶?夏淩菲皺皺眉頭,心想楚家竟然會出了這麼一個偏執的人,為了家族他可以放棄所愛的女人,但是為了心中所愛,又可以獨守一生,矛盾被他處理成了兩個極端,結果分不清到底是愛還是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