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蕭玨,耿帥言,夏醉……她到底什麼來頭?”陸非群皺著眉頭,雙唇抿得緊緊地。再將眼光望出去的時候,少女已經跟著皇甫沾登上了涼亭的台階。
“你找我有事?”夏醉不緊不慢地抬起眼光,眼中清涼一片,就似天上如水的月光,清清淡淡地,似有似無地看著夏淩菲的臉。
“嗯,急事。”夏淩菲克製自己不要盯著夏醉看。因為她所了解的夏醉,除了是個極其堅強的人,還是個極其敏感的人。她不敢確定自己一個異樣的目光是否會引起他的懷疑,如果會的,那還真不是時候。
“你說吧。皇甫不是外人,不用回避他。”夏醉的嗓子還是那樣,說一句話沒有問題,一旦有第二句,必然流露出絲絲沙啞。
“我想找個朋友,她可能在自己不情願的情況下被人帶著了。她是個女孩子,十四五歲的年紀,穿了一身藍色的小晚禮裙。”夏淩菲簡單的描述了一下丁傲婷的體貌特征,看著夏醉微微飄動的眼光,她知道自己猜對了,夏醉看到過丁傲婷。
“你說的這個女孩兒我看到過,大概十分鍾前尾隨著一位先生下了遊輪,至於去了哪兒,我行動不便,無能為力。”夏醉不經意地低下眼光看了眼自己的雙腿。什麼事都可以坦然淡定,唯獨這跟隨了自己多年的舊疾,每次提及的時候仍然會讓人心中隱隱一痛。
沒想到會勾起他的介懷,夏淩菲頓了一頓,這才繼續問道:“那個男人是誰?”
“這裏離遊輪不近,加上我很少出門,即便看見也不一定認得。”夏醉漫不經心地答道。
的確,這樣的晚上,這樣的距離,再加上夏醉不方便得身體,想看清是誰從遊輪上走下來十分困難,但是別忘了,夏醉身邊還有個皇甫沾。
“或許是我太緊張了,這裏是楚家的地方,應該不會有人想對個小女生做什麼不好的事吧。”夏淩菲輕聲說道,希望夏醉可以領悟自己言辭深處的用意。
就在幾個月前,一個女生在自己家族的視線範圍內經曆了一場匪夷所思的車禍,生命從此消逝,留下的可有愧疚與懺悔,此時此刻,她很想賭一把。
“什麼模樣沒有看清,但是那個男人蓄了及肩的頭發,想是能有些文藝氣質吧。”像是在瞧遊輪的方向,又像是在躲夏淩菲的目光,夏醉抬起頭轉向了亭外。
“多謝。”很重要的信息,夏淩菲隻稍微轉轉腦筋,心裏便有了人選。
“少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什麼要告訴她呢?”看著少女漸漸遠離的背影,皇甫沾俯下身子,輕聲地在夏醉耳邊念叨起來。
“要讓他們都忙起來,咱們才會有喘息的時間。”輕柔的月光打在夏醉的臉龐,竟隱隱地透出幾分清冷。
“還是少爺想得周到。”皇甫沾徒有愚忠,人並不聰明,所以即便夏醉的話他隻懂了一知半解,也得點頭附和。
那邊,夏淩菲腳步匆匆,故意裝做著急離開的模樣,很快就拐進了柳樹林。
丁傲婷的話誤導了她,不怪她想了好久也無法對號入座,原來那個男人竟然不是出身豪門,而是在豪門中工作罷了。
藏在樹後的陸非群眼看著夏淩菲匆匆而來,有心腳下使個絆子吧,卻又真擔心她弄傷了哪裏,隻好由著她走過去,這才出聲喚了一句:“丫頭,等等”
又是丫頭?!夏淩菲冷哼一聲,腳步不僅沒停,反而走得更快了。
“喂!”她忽然的任性真是讓某人又氣又好笑,陸非群搖搖頭,攆上了夏淩菲的腳步。
“腳不疼了?”就知道他會追上來,夏淩菲停下腳步,一低頭刻意在陸非群的腳麵上掃了一個來回。
“你真行。”不知是假意誇獎,還是真心譏諷,陸非群朝著夏淩菲豎起了大拇指。若不是晚上,隻怕如此彪悍的舉動再配上陸非群無可奈何的神情會更滑稽。
“過獎。”夏淩菲淡淡地答了一句,轉回頭瞄了眼岸邊的涼亭。夜空、湖水兩色月光,照得涼亭內的兩個身影,一高一低,一動不動,似雕塑一般遙望著湖麵上的遊輪。
比起涼亭,柳樹林的光線就差得遠了,再加上陸非群選的位置恰好,他們可以看到夏醉的動作,但是涼亭中的人想看清柳林的他們卻是難比登天。
“問到了吧,是誰拐走了那個小丫頭?”順著夏淩菲的目光,陸非群也狠狠地盯了幾眼,不知怎地,凡是能讓她上心的人自看自己看在眼裏的時候,心中總會有股莫名之火在燒啊燒的。
“還真被你猜到了。”夏淩菲轉回頭,朝著陸非群神秘一笑,那笑容在月色下怎麼看怎麼詭異。
“丁乃彬?不會吧,都快七十的人了。”陸非群漸漸揪起眉頭,喃喃地說道,“不對不對,我有留意,他並沒有離開宴會廳。”
“是丁家的人,但不是他。”夏淩菲歪著腦袋,好整以暇地看著陸非群繼續往下猜。難得看到他也有孩子氣的一麵,夏淩菲忽然不想那麼快揭開謎底了。
“丁乃彬膝下無子,隻有一個女兒,女兒還遠嫁海外,徹底脫離了父親親手開創的家族產業,目前打理生意的都是外姓人,據說老爺子有意在百年之後將所有產業轉贈給有為之人,唉,這份精神也算是豪門中最難得的一次慷慨了。”說到這裏,可以明顯地聽出陸非群言語裏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