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夏淩菲騰地站起身,一把推開陸非群,在於安晴身上胡亂地翻了起來。
死很容易,一死百了,可是她死了,自己曾經遭受過的那些苦難找誰來要?不行,她不可以死,她要活著,痛苦的活著,帶著愧疚,帶著遺憾,看著她一手造成的痛苦如何變本加厲的報應在她的身上……
含上了藥丸,於安晴僵硬的肢體開始慢慢好轉,摁在聖詩書上的手最先軟了下來,緊接著唇色恢複正常,僵直的眼球開始緩緩轉動,又過了大概一分鍾的時間,眼光終於尋到了夏淩菲的臉。
費力的張了張雙唇,卻沒有聲音發出,於安晴望著夏淩菲,眼神十分複雜,有感激,有迷惑,還有幾分無法言喻的膽怯。剛才發生的一幕就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樣,一幀一幀的在腦海中浮現,然而似曾相識的感覺卻跟眼前的陌生少女完全關聯不上。
“你有沒有家人的聯係方式?我們可以嚐試著幫你聯係到他們,你需要在家休息,而不是單獨一個人出來,這樣很危險。”陸非群沉著臉色,認真地說道。他很少這樣關心一個人,還是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但是不知怎地,當他看到夏淩菲對待生命是如此冷漠的態度時,他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別扭與失望。
於安晴抬起眼光,先是端詳了一番佇立在身邊的俊逸男子。看穿著打扮,聽言談風度,不難猜出這個年輕人有著何其優越的生活,還有他身上散發出的別致氣質,那是豪門貴族中才有的自信與不羈。看著看著,不免要與那個奇怪女孩兒對比一番,單論相貌,就是一雙碧玉似的的人兒,隻是性格上似乎存在了那麼一點差異,比起女孩子的冷漠無情,男孩子好像更感性一點。
“你什麼時候對別人的安危這麼有興趣了?你若擔心,不如親自把她送回去好了。”於安晴沒說話,夏淩菲倒是白了一眼陸非群,忍不住刻薄了兩句。
心情不好,也不該拿別人撒氣吧。夏淩菲沒招沒落的幾句話把陸非群噎的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這輩子不發揮幾回善心,突然良心發現竟然還撞了一鼻子灰。
發完牢騷,夏淩菲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得有些過度在意了。她現在不是夏淩菲,而是楚婉,對麵的女子雖然是她的親生母,但是麵對這樣一副完全陌生的皮囊,是怎樣也認不出來的,所以,她的氣憤純屬多餘,不僅多餘,還有無理取鬧的嫌疑。唉,她現在就從陸非群的眼光裏,瞧出的令人費解的無理取鬧。
“媽咪,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女孩子的驚呼脆生生地從背後傳來,聽得出聲音裏的擔心與緊張,還有些微伴著急促的呼吸。
“婷婷。”看到女兒找過來,於安晴啞著嗓子應了一聲,然後慌忙地整理了一下疲憊的麵容,生恐被女兒瞧出端倪。今天是她蓄謀了好久第一次鼓起勇氣偷偷溜出來,把自己封閉了太久,幾乎忘記了如何與外界交流,她不敢去別的地方,因為常在窗口遠遠地看過這座古老的教堂,並且時常聽見它嗡響的鍾聲,很安寧,很深遠,於是便惦記在了心裏。
“呀,這不是姐姐師傅嗎?”丁傲婷一抬眼便瞧見了母親身旁站的夏淩菲,定睛辨認了一番,果然是那晚遇見的神奇女子,心裏的不快也隨之散了一半去。
正如夏淩菲當初預料的那樣,丁傲婷無一例外的就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了。看著女孩子驚喜的眼光,夏淩菲不想潑盆涼水下去,於是再沒心情也向上牽了牽唇角,露出一絲笑容出來。
與此同時,陸非群也認出了丁傲婷,這種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換做誰也不會輕易忘記的。不過,剛才救下的女子竟然是這丫頭的母親,倒是有些巧合了。再仔細看看這對兒母女,的確有幾分相像,尤其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看到女兒,便可知她母親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你母親的氣色不太好,需要去醫院做個全麵的檢查。”好人做到底,瞧著夏淩菲的臉色緩和了不少,陸非群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他願意相信,剛才隻是事出突然,所以讓人有些措手不及而已。
“唉,她就是從教會醫院裏偷偷溜出來的。”丁傲婷攤攤雙手,無奈地長歎了一聲。
“教會醫院?哦,對了,你說過的,你住在聖安娜教堂醫院,三樓七號房。”記憶豁然打開,此時的陸非群再看向夏淩菲的時候,眼光中不禁重新摻了幾許探究。
“哥哥的記性可真好,我才說過一次你就記得這麼清楚。”丁傲婷雖然跟母親吃過苦,但是畢竟還是個懷有天真的女孩子,所以聽到陸非群一下子就報出自己與母親的住址,開心的拍起巴掌來。
女孩子的高興絲毫沒有感染到陸非群。
他在想,或許那一次她處心積慮的要來一趟聖安娜教堂並不是單純的為了私下會麵潘紹磊,而他呢?會不會被誤導了?難怪一直查潘紹磊與她的關係都查不到蛛絲馬跡,原來是某人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