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洗頭也包括了刮胡子,夏淩菲歪著脖子小心翼翼地幫陸非群刮胡子,目不轉睛,不覺中額上冒出一層細汗,卻見陸非群彎起了嘴角,急忙喝他:“別動。”
“這都多少年了,你技術怎麼練的?”
“沒人給我練。”
“那那個項軒然呢。”陸非群幾乎脫口而出,夏淩菲頓時停下了手,匆匆忙忙拿帕子給他擦臉,又給泡沫罐蓋上蓋子,一陣忙亂,她忽然頓住,咕隆了一句,“哪有妹妹給哥哥刮胡子的。”
其實他這麼神通廣大,應該早清楚她和項軒然的關係了,可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在意。
甩了甩頭,夏淩菲開始為自己洗漱,等她洗好臉,他就從後重重地壓了下來,伏在她耳邊曖昧道:“我們去跑步吧。”
夏淩菲臉上一熱,忽的猛烈地咳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
他在她耳邊磨得她很癢,不禁縮了縮脖子,說:“你手傷還沒好,還是不去了。”
“走吧,漁村的水晶蝦餃可比咱們那兒好吃。”他拉起她出門,夏淩菲心裏咯噔了一下,來不及去觀察他的表情,他隻留給她一個漂亮的後腦勺。
“等等,好歹讓我換件衣服。”他走得很快,眼看著就要出房門,夏淩菲出聲製止。
“從沒見你這麼講究。”他毅然回首,笑掛在嘴角,彎成一個完美的弧度,讓人險些沉醉。
就這樣,夏淩菲穿著件吊帶睡裙和陸非群出了門,穿睡裙怎麼可能跑步,於是他拉著她漫步在樹蔭下,偶爾有涼風吹來,她不禁閉上眼享受,任由他帶著自己走。
“到了。”他在她耳畔吹風,她緩緩睜開眼,發現這地方實在是太美了,而且這餐廳還有個醒目的名字‘朱記小吃’“這是。”夏淩菲微張著嘴,訝異不已。他怎麼知道她喜歡吃福建小吃?
“以後我們要住在這兒,怎麼可以沒有好吃的福建小吃。”他挑眉,抱臂自豪道。
而他的話冷卻了夏淩菲的笑容,她怔怔地望著他,半刻後,訕笑著提醒他:“我們明天就要回市裏了。”
回去,就意味著一切坦然都結束了。
“還會再來的。”他親昵地攬過她的肩,笑容變得不自然,而話語堅定,又像是誓言。
他們並肩進了茶樓,他為她點了一桌的餐點,後托腮看著她吃,眸內含笑,她稍有不自在,多年後脫了稚氣,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居家小女孩,細嚼慢咽地吃完一籠蝦餃,她用紙巾擦了擦嘴,麵無表情地說:“吃完了,回去吧。”
“要不要打包回去給你吃?”
“不用了。”
“老板打包。”
“我說不用了!”夏淩菲語氣不好,陸非群僵住了笑容,怔怔地看著她,半晌,她起身來到陸非群身旁,放柔了聲線,“已經吃過了,在說,我現在不喜歡吃福建小吃了。”
語畢,她匆匆走出茶樓,沿著原路返回海邊別墅,可沒有他的牽引,她一路磕磕絆絆,眼看著就要摔倒,卻被強有力的臂彎扶住,她回首看他,他隻笑言:“瞧你,連個路都走不好。”
一股酸澀從鼻腔湧起,夏淩菲險些紅了眼圈,避開陸非群的視線,她掙脫他的保護,有些賭氣的意思,一路踢著石子走。
低頭看著路麵,她隻見他的身影一直跟隨,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但忽然他跟丟了,夏淩菲沉溺在過去的回憶中,忘了注意,也不知他是何時不見的,匆匆扭頭,身後空無一人,她心底竟有一絲慌張,末了,小跑著找了起來。
可小樹後,廣告牌後,躺椅後,她都找過了,卻沒見他的蹤影,他去哪裏了?
夏淩菲開始急促地喘息,亂了腳步,她原路返回,一麵喊著他的名字,路上的行人紛紛投來迥異的目光,她開始拉著行人問,不停地比劃出他的身高,描述他的樣貌,還有他的傷……
但,都無望而歸。
夏淩菲仰頭望著漁村碧藍的天空,眼底全然是焦急的神色,心底默默:陸非群,你在哪兒?
喪氣地垂下肩,夏淩菲拖著沉重的腳步又繞回去往海邊別墅的路,另一方麵又唾棄自己多餘的擔心,他又不是孩子。
可是,到底他不是在漁村長大的,而且,他是個傷患,還是個路盲。
“陸非群!”像是發作了那般,夏淩菲把手放在嘴邊擴音,又大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眼裏有了酸澀的感覺,她帶著濃濃的鼻音,又喊:“你在哪兒啊!”
夏淩菲頹然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又四處打量,視野之內再沒穿著天藍睡衣的修長男人,她懊惱地埋下頭,用腳不停踩踏地麵的綠葉。
然而,還沒等她碾破那張葉子,一雙穿著大號涼鞋的腳闖入了她的視線,她匆匆抬頭,眼裏的擔憂慢慢轉化為憤怒,她猛的起身,責怪的話還未出口,他舔了舔手裏的冰激淩,又遞上前,說:“你跑得還真快,我才去買個冰激淩,就不見你人影了,害我到處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