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幾個村莊,農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初秋夜晚剛剛降臨,整個村莊就陷入了巨大的黑暗之中,遠遠看去,仿佛熟睡中側臥的巨獸,安靜卻又仿佛隱藏著神秘的危險。一路披星戴月,田間瓜果成熟的香味隱隱傳來,陳自在也輕鬆下來。經過了幾個村莊,陳自在來到一個小鎮,隨便找了一間客棧做了簡單的休息。
他倒不是不怕韋門追來,隻是肯定不會有人追來,如果有人追來的話,那麼應該早有動靜了。他從後山門進去,要離開韋門隻能走一條路。要說韋門沒發現他離開,陳自在怎麼也不相信,即使韋琪霜那個丫頭不去找自己,自己走的時候韋門用晚飯的時候也差不多了!看來韋長天應該留有後手啊!
陳自在沒有做停留,在客棧裏吃了個簡單的早飯,他就匆匆上路。小鎮不大,青石板鋪就的街道素淨清爽,濕濕的清霧彌散在空氣裏,零零散散的人們開始為一天的生計奔波勞碌。埋沒在陌生的方言裏,陳自在體會這種簡單而滿足的幸福,心裏卻陡然升起一股孤獨感!
這麼簡單的行走,都能給自己巨大的幸福,可是自己到底要去哪裏?歸屬感,陳自在忽然感覺到一種迷茫,那一瞬間他甚至有隱沒山林的衝動。天下之大,他到處去的,可是天下之大,又有什麼地方能給他真正的歸屬感!
陳自在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小鎮街頭的他忽然停住身子。
陳自在既然身具我魔門的無上功法,那他非但回不得歸藏門,而且還會成為天下三門的公敵。到時候有霜霜在他身邊,陳自在除了我韋門還能去哪裏?!
陳自在忽然有種發泄的衝動,怪不得韋長天沒有派人來追自己,原來他一直都勝券在握啊!隻要這個消息傳開,天下除了韋門,哪裏還容得下自己。師傅容得了自己嗎?那個正直而慈善的老人,別人容得了自己嗎?魔門的標誌啊!沒有想到蚩尤還是給自己惹來了個大麻煩!
或許從沒想到過回過歸藏門,但是這樣的方式去褻瀆師門,卻不是陳自在願意看到的。
三天後,陳自在到達了成都府,這是陳自在目前為止所見到的最繁華的所在,周末,蜀王開明九世從郫縣遷徙成都,“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成都”一名即由此而來。
站在芙蓉樓上的陳自在一身白衣似雪,眉目間疏狂放蕩,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卻哪裏有陳自在原本半分樣子。既然想到了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陳自在為了避免即將出現的麻煩,簡單的改了個裝束。
雖然不是完全變了個樣,但較之還要分明,如果說易容的效果是樣貌完全變成另一個人,陳自在簡單的改裝,整個人的神情已經完全顛覆了以往的陳自在。越是熟悉的人,越不認得陳自在。也好在陳自在從韋門出來,帶了些銀兩,若非如此,這些事情一時間也不好下手。
芙蓉樓是成都府最大的酒樓,位於撫琴台街,相傳為漢代大文學家司馬相如撫琴所在地。而這芙蓉樓也大有來曆,“芙蓉花開成都城”,五代後蜀後主孟昶喜賞名花,偏愛芙蓉,下令在都城成都的城牆上遍植芙蓉樹,並派專人護理。
後人繼承此俗,遍地栽植芙蓉樹,每到秋季,芙蓉花開,滿城錦繡,花香四溢,成都因此得名\"芙蓉城\"。而這芙蓉樓聽說便是百年前孟昶後人所建,借以緬懷先祖。
芙蓉樓號稱成都府第一樓,自然有其獨到之處,陳自在臨風而立,身後的酒桌上全擺了幾樣地道的川菜,色香具全,至於味道,陳自在還尚未品嚐。玉竹心子、荷葉鳳脯、參蒸鱔段、燈影牛肉、東坡墨魚,雖然隻是一些家常菜係,但味味獨具匠心,陳自在這幾日擔心韋長天的後招,一路疾行,也沒怎麼好好祭祭五髒廟。進了成都府,改了裝束,這才放下心來。大搖大擺的來到這芙蓉樓,好好吃一頓。
對於川菜,曆代文人從來都不吝讚美之詞。西晉文學家左思所著《蜀都賦》中便有\"金壘中坐,肴隔四陳、觴以清酊,鮮以紫鱗\"的描述。唐宋時期,川菜更為膾炙人口。詩人陸遊曾有\"玉食峨眉木耳,金齏丙穴魚\"的詩句讚美川菜。
陳自在既然決定享受,便已經拋開了一切,芙蓉樓三樓上隻設了幾個雅座,三麵環窗,幾盞小酒也樂顯清雅,何況陳自在這翻刻意享受。
陳自在獨杯小酌,與風共醉,卻聽得樓梯幾聲輕響,顯是有人上來。片刻之後,那精美的牡丹戲春屏風後閃出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中年漢子,身材魁梧,一張臉方方正正,麵色微黑。後麵跟著一男一女,男的儀容俊偉,女的容貌清麗。旁邊樓裏的夥計不停的在向三人介紹店裏的酒食以及這雅閣上的各類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