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鄂撫摸著這顆離開自護己二十多年的身符。
腦子裏逐漸有了一些回憶,雖然是很久遠很模糊的回憶,但終究還是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這顆刻了個“鄂”字的子彈殼護身符,是餘老爹那位犧牲了的烈士戰友,也是餘鄂的同年爸爸,在餘鄂兩周歲時送給他的禮物。所謂同年爸爸,就是這位烈士和餘老爹同年同月同日生,兩人又在一個連隊,就磕頭結拜成為兄弟。
那兩位男人,自然就成了雙方孩子的爸爸,隻是一個是親爸,另外一個是同年爸爸。
這顆子彈殼還真有些來頭,是在正式公開的自衛還擊戰之前,餘老爹他們某次和小鬼子們小規模衝突後,消滅了幾名小鬼子子彈留下的殼。
在遭遇戰之前,同年爸爸在子彈上做了記號,後來打掃戰場時冒著危險,特意撿回來的子彈殼,準備拿回家給孩子當禮物,最終有一個就落到了餘鄂的手裏。
這次小規模衝突中,餘老爹中了一顆子彈。
當時餘鄂才兩歲,在得知餘老爹受傷後,母親發瘋了一般,抱著餘鄂去探望餘老爹。
在餘老爹養傷期間,烈士就在子彈殼上刻了個“鄂”字,送給餘鄂當護身符。另外還有一顆,說是要留個自家孩子當護身符,甚至還說如果生的是女兒,兩家就以這個護身符為信物,將來結為兒女親家。
餘老爹因為受傷後,一隻眼睛的視力隻有0.2,而且還無法恢複,所以就隻得遺憾的光榮退伍回家,按照餘老爹當是那種情況,應該是可以轉業進入企業或者政府機關,但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餘老爹直接回家種地去了。
之所以對這個護身符影響這麼深刻,那是因為從小到大,餘老爹沒少念叨過這事情,說他不懂事不明道理,同年爸爸送給他唯一的禮物,從戰場上帶下來的東西,他都不好好珍惜隨便送人。
現在終於物歸原主,餘鄂都有些不知道所措。
“沒少挨罵吧?”楚楓看著餘鄂寶貝一般捏著子彈殼,就有些愧疚的問道。
“都被打過好多次……”餘鄂從小各方麵都不錯,從不用餘老爹操心,餘老爹也從沒因為學習等事情揍過他,但每到餘老爹生日那天,總會因為這事情要挨一頓揍,直到他上初中了長大了才沒繼續挨揍。
“這上麵還有個然字,那是啥意思?”楚楓指著子彈殼“鄂”字旁邊另外一個“然”字說,“你還有個名字嗎?”
“啊?”這玩意5歲的時候,餘鄂就送給了楚楓,自然不知道上麵還有另外一個字了,“我不記得了,得回去問問老爹。”
“是不是你媳婦的名字?”楚楓調戲餘鄂,戰友之間如果有閨女和小子,口頭上訂娃娃親的情況還不少呢。
“不知道,我們都找不到同年爸爸家的人了……”同年爸爸犧牲後的幾年,餘老爹和餘大娘兩人,每年會在三個固定的日子,給同年爸爸家裏打電話,可是在餘鄂9歲那年,打電話過去說沒了這一家人,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
1998年,餘家的經濟狀況好了些,在餘老爹50歲生日前一個月,餘老爹和餘大娘專門去了一趟甘肅,專門去和烈士過100歲的生日,同時順便想和烈士家人聯係上。
兩人在蘭州呆了一個月,在那裏過了自己50歲,兩個戰友100歲的生日,還找了很多戰友幫忙,甚至動用了一個正軍級老領導的關係,也沒能找到有關烈士家人的信息。
兩家人之間,就這樣斷了聯係。
就在餘鄂回憶護身符的這會兒,服務員曖昧的笑著,將早餐送了進來。
楚楓瞪了那心腹服務員一眼,任由餘鄂喂她吃早餐。
兩人一邊吃早餐一邊聽楚楓介紹兩人分別後的經曆。
經過楚楓的訴說,餘鄂記憶深處浮現出了楚楓這個人影,雖然並不清晰,但終於將她和剛見著楚楓時的那種熟悉感,重合在了一起。
“你走後,我哭了好久……”楚楓將飯碗放在桌子上,默默的看著餘鄂,似乎是要將這二十多年的分別,用一分一秒都不離開彌補起來一般。
“好了,好了……”餘鄂真不知道說啥,原本以為楚楓比自己小,沒想到她居然比自己大。他很奇怪,34歲了的楚楓,怎麼還沒結婚,怎麼還是……
難道真是為了我……
餘鄂有些不知道怎麼想了……
其實餘鄂還真是想多了。
分別後直到楚楓上了大學,這是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
自從甘肅分別後,楚楓父親仕途相當順利,從營長一路晉升到師長,楚楓性格也變得越來越開朗,人也越來越漂亮,學習成績突飛猛進跳級進了初中,初中又跳級進入高中,16歲考上大學。
可自她大三開始,苦難的日子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