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天淡定從容的態度反倒是讓陸風心下略有不安,概因聶天向來不與人論及詩詞,每次書院的考校,聶天雖未有出彩之文筆,卻也從未落於末流,然此時一副胸有成竹之色,陸風不禁懷疑,這人竟是如此低調中庸?
因為不知道聶天的底細,陸風下意識地高看了聶天,卻不知聶天此時乃是打腫臉充胖子,不論文比結果如何,聶天自覺不能在李雪映麵前失了氣度。
“聶兄既有雅意,不如由李姑娘出題,你我二人各做詩賦如何?”
陸風說著卻是望向李雪映,李雪映點了點頭,目光在書閣內流連一番,又轉向門外,道:“如今正是早春時節,就以此為題吧!”
湘水書院乃是傍水而建,背靠流經湘江城的湘江,而藏書閣所在的位置,也有從湘江引渡而來的水渠,映帶左右。
水榭,花台,正是文人雅士所鍾愛的,而李雪映看向藏書閣外麵,以春為題,確實是足夠簡單了。概因此時春光正好,綠樹新芽,紅粉桃花,還有碧水流淌,很能勾起讀書人的詩性。
陸風得了這題,便順著李雪映的目光,甩開扇子,邊搖邊踱步到了門口,這詩便已成了。
“春風如沐綠柳芽,隔江三尺有桃花。
最是一年美景色,不及佳人白綢紗。”
陸風做完詩,合起扇子便深情地凝視著李雪映,生怕別人不知道詩中的佳人便是她。不過,李雪映隻是默默地別開了頭,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看不出喜怒。
相比之下,聶天的怒意就完全沒有隱藏了。在他看來,陸風這是在褻瀆神女!不論往日陸風是如何風流不羈,這都與聶天無關,但是,聶天是不會容忍陸風將爪牙伸向李雪映的。
好在李雪映及時地讓聶天開始作詩,不然,一場文鬥就要變成武鬥了。
“陸公子果然是文采風流,不過,讀聖賢書,須得知道,讀書人,仁義禮智信,禮,可是排在第三的。”
聶天對陸風的稱呼,自然是不像陸風那般,把兄字掛在嘴邊,實則兩人疏遠得很,不過,雖然是疏遠,卻起碼保持著明麵上的禮儀,但聶天這番話,無疑是很不客氣的,這分明就是說,陸風不知禮儀。
偏偏,陸風發作不得,此時他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若是動怒,自然風流不在,所以,他忍著怒意道:“還請聶兄作詩,勿作無謂之語。”
“也罷,既然陸公子作詩,那我便賦詞一首,還請指正。”
陸風聞言訝然,他七步之內成詩,這聶天竟也如此了得,能如此短的時間內作詞。陸風頗有些後悔,剛才他還是輕敵了,為了在李雪映麵前好好表現,這詩做的頗為倉促,若聶天身懷大才,這詩要是輸了,豈不丟人?
卻見聶天隻看著他,口中念道:“柳絮飄,清風搖,流水落花春尚好,再將詩詞輕賦,多少逍遙。”
嗯?
陸風心下疑慮,這個人是想討好他所以作詞誇他少年風流麼?如果是這樣,那他原諒聶天又何妨?
陸風心裏如此想,聶天卻又念出了詞的下片:“人間樂,芳華少,暮去朝來顏色老,等閑下雨冬雪,讀書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