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曾經夢想回到這個地方來？多少次想像這裏變成了高樓大廈，結果什麼都不是，變成了被拓寛的道路，這裏雖然是平地卻藏住了我的虛無之感。
記憶中，有一個大洞，有一個影像，曆曆如昨的存在著。
我站在馬路中央，比劃著對叢玼說，\"這邊是我家的大門，進去以後是客廳，客廳有一個長長的落地窗，我記得，下雨的時候，我常坐在那裏看著雨滴進土裏。那邊是我父母的房間，我的這間在這裏，這是廚房，那是廁所......，這裏有一個小走道，我常在這裏不小心撞到頭。\"
\"為什麼你全記得？\"叢玼一臉的不可置信，或許是因為當時的我還太小，但是又把這些全部記住了所以才會讓叢玼如此訝異吧。
\"我常夢想著有一天回來，重建它。可能是彌補作用吧！我一直想著，重建我的家。現在看來是癡愚美夢。\"我低下頭說，像是在對自己說的一般，可是心裏卻一陣失落與難過，我想起爸爸最後一次哄我睡覺，我想起媽媽離開我的那一天，眼淚就慢慢的溢出了眼眶。
我空自歎息，家庭已經破滅就不可能再圓滿了，家不在了，我們永遠回不去了。
\"走吧！\"我抬起頭，擦幹了眼淚對叢玼說。
叢玼打破我沉緬心緒，推著我往他家走。
叢家跟我的記憶落差極大，因為多了假山水池，裏麵還有碩大的肥魚在遊泳，水流淙淙，綠樹迎風舞動雙手，不知名的小花，紫的，紅的，藍的妝點著綠草，彷佛是人為所創的一個小桃源。
在橡木的門前，我們按了門鈴，才兩聲，就有人來開門了。隻見她披著長發，白色的洋裝，腰際上圍著圍裙，甚至比我記憶中還要年輕，時光彷佛沒有在她身上刻痕，直到她看見了我，笑時我才發現她的眼角讓歲月給揉縐了，她的發際給催白了。
但那聲音一如既往，興奮的對著我尖叫：\"好久不見。黧兒。真是好久不見了。\"
隻有我媽媽這樣呼喚我，我幾乎要落淚了。
叢媽媽真的使我想到媽媽，她們的感覺某方麵是這樣神似，不是外表，而是一種母性的光輝，那使我想要擁有的愛。
於是我主動擁抱了她，投進她的懷抱裏去。\"叢媽媽......。\"叢媽媽的懷抱很溫暖，溫暖的我再也不想出來。
叢媽媽溫柔的手和懷抱輕輕的安撫著我。\"黧兒，你真是長大了，路上遇到我也認不得你了。\"
\"我認得你，我會叫你呀！\"我大聲的說到。
\"你呦！\"叢媽媽疼愛的捏捏我的鼻子，\"你沒想過回來找我？真不應該。\"
我點點頭：\"是！我知錯了，原諒我。\"我心裏有一絲愧疚，我不知道原來叢媽媽還是如此的想念過我。
我心裏的想念都沒有化成行動過，也許時過境遷，緣份盡了，連再見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人生就是這樣殘忍卻真實。
\"噯！從老伴死了以後，我就更寂寞了。\"叢媽媽哀哀歎息。我這才知道從叔叔已經不在了，心裏不免一陣難過，我還記得叢爸爸有爽朗的笑聲，是我喜歡聽的。
我正想著如何安慰她卻怎麼也找不到措辭。還好叢玼替我解圍：\"好了啦！媽我肚子好餓喔！你們到底還要敘舊多久呀！\"
叢媽媽抹抹眼角的幾滴淚，換了一個人似的：\"好了，好了，可以開飯了。\"
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叢玼已經擺好碗筷，坐在餐桌上等我們過去吃了。
每每想到這一幕，我就覺得熟悉。
因為叢家的內部格局沒有大變化嗎？還是記憶中的場景又重新演譯了，隻是少了兩個人。一個是叢爸爸，一個是我媽媽。
再次跟叢玼走出叢家，心情卻已經不同。
\"有空你該常回家。\"我有感而發的說，\"叢媽媽似乎很高興你回家，今天她的嘴一直笑不攏呢！\"
\"你相信嗎？我認為她是因為你。\"叢玼看著我認真的說到，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被他直視的時候我的心裏會有隻小兔子在亂跳。
\"你太高估我了，我想，我沒有這麼大的力量，你才是他兒子呀！\"我想都沒想就說到。我隻不過算是過往的舊相識而已。
\"其實我媽是以為我們在交往......。\"叢玼像是試探又像是解釋還是什麼意思的說道，我開始有點猜不透他的想法了，他不是有女朋友的麼？難道叢媽媽沒見過？
這句話使我驚疑的湊上去抓叢玼的下巴。
叢玼防備的問：\"你要幹什麼？\"
我收回手聳聳肩：\"沒什麼，我隻是懷疑你這麼老了，有沒有長胡須？叢媽媽竟然說你沒有交過女朋友？笑死我了，打死我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