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陳寒說過,治療是兩個療程,也就是兩次。
現在距離第二次的治療還有一周,但他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幻想起,擁有生育能力之後,終有一天能抱著自己親身兒子的光明未來了。
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他就從書房走了出來。
今天的他,無疑是王境關注的中心點。
他才一出書房的門,就被守在管家告知:“老爺,老爺子要你醒來後,馬上就去他那邊,說是有事找你商量。”
王振西淡淡地點了點頭,心知肚明父親找自己為的是什麼,不過在過去之前,他還是先問了一句:“張管家,我問你,陳神醫什麼時候走的?”
早上陳寒來的時候,這個管家張天龍當時被要求隻是在門口遠遠地服侍就行了,因為對陳寒了解的並不多。要是其他問題,他可能還真答不上,但是這個簡單的問題嘛,倒還是難不倒他,就恭敬地說道:“大概十一點半左右吧,還不到中午呢。”
王振西心下驚訝,陳寒可是比他預估的早走了太多,他真的有點難以想象,自己一個人竟然就在書房中一動不動地坐到了天黑。
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一發即收,他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就快步往父親的住處趕了過去。
見王振西走遠了,張天龍那原本恭敬的表情中,卻是多了一抹嘲諷的神色,以隻是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就是想找醫生來治療你不能生育的毛病嗎?卻還弄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王振西自然是不知曉背後的自家管家張天龍的小動作,他此刻所想的,隻是過往種種因他不能生育,每次懷著希望請來醫生,最終卻又隻能收獲失望時,老爺子那冷冽的表情。
而逐漸的失望,最終引發成心沉穀底的絕望,這事甚至已經成了老爺子不願多想,不願多提的心病。直接造成的後果就是他老人家主動搬離開這棟樓,住到了和他隔開一段距離的另一棟,目的就是為了不時時地看著他這張臉那麼心煩。
而現在這種心病幾乎可以說已經不在了,他相信自己的父親一定會為他感到高興的。
趕過去的時候,王振西看到王境正精神抖擻地在自己的書房中練著字,王振西心下猜測著,陳寒多半是已經將治療見效的事情在離開的時候,告知他了。
邁著輕快的步子,王振西來了書桌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老爺子的筆下,但見潔白的宣紙上,老爺子用草書寫下了這麼一段詩句: 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從今若許閑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
而他所見到的,正好是老爺子最後一勾的收尾。
這首詩他並不是陌生,乃是陸遊的《遊山西村》,無需過多的揣摩,他就已經通過這首詩裏那兩句“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完全地體會了自己父親此刻的心情。
這不正是對他治療天閹腎虛絕怔之路,最為完美的體現嗎?
經過幾十年如一如的求醫問方,到了如今這個年紀了,他王振西和父親王境本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想在此絕境之中,忽然天降神醫陳寒下來,不正是應了那句柳暗花明之兆嗎?
而且這首詩整體的意境,突出了一個寫意悠閑,更是表明了,自己這絕症一旦得到治療,父親他就再沒有任何遺憾的輕鬆心情了。
事實證明他確實沒有理解錯誤,父親在擱下筆,抬頭望向他的那張爬滿皺紋的臉容上,滿是收斂不住的笑意。
王境打量著前麵這個明顯精神了太多的兒子王振西,滿意地點了點頭:“治療的效果相當不錯,看來陳寒他確實沒有騙我。”
王振西接過話頭,確認般地應道:“我感覺確實好了很多,尤其是平時老實酸疼的腰腹,竟有一種溫暖充實的反常感,令我非常舒服。”
“看來他是用了某種方法,為你枯竭的腎髒添油加柴了啊。”王境若有所思地說著。
王振西也是認同父親的話,就興奮地說道:“爸,如此一來,我下周就可以痊愈了啊。”
“但他畢竟與我們王家有隙,所以下次他來的時候,千萬不要怠慢了他,以免給他不替你醫治借口。”王境沉吟著,頓了頓又說道:“今天他離開前,我已經向他說了他若救了你,那就是恩同再造,你可持後輩禮以謝。”
“爸,你這……”
王振西被王境說得有點傻眼了,這禮遇也太過分一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