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麗側妃生產,新皇降下一道旨意,準厲王攜帶妃妾三日後離宮。
接旨的時候,劉亦瑤不覺微顰了雙眉,這大楚的後宮,雖然富麗堂皇,但是對於她而言卻是再也不想呆著了。
但是這次離開不同往昔,因為知道寧峰尚在人間,所以她必須要索了厲王楚傲天的休書方可離去。
回到壅德殿,想來想去,覺得不能遲疑,午睡起來便走到案前用一張蘭花的花箋,寫下了一行娟秀的蠅頭小楷,然後喚過沉香,命她過暖香閣悄悄的交予楚傲天。
沉香答應了一聲去了,劉亦瑤這才從案前緩緩的站起,這次她約楚傲天到壅德殿來,恐怕是她最後一次和這個男人相見了,雖然心中對他已經沒有了一絲的留戀,但是卻仍是忍不住輕移蓮步走至銅鏡跟前。
隻見鏡子中的自己,一襲紅色的的拖尾長裙,金絲繡成鳳凰花若隱若現,裙擺上是淡青色的竹葉,微微低淺的領口露出裏麵一抹素白色的挑花抹胸。一頭青絲黑亮如緞,披在肩膀上,直垂到臀下,頸間並沒有任何飾品,更顯得她膚白如雪潤澤如玉。
劉亦瑤忽然想起了也是這般紅衣的寧峰,想起和他的初見,那雪地中豔絕如妖孽的男子,他冷漠得沒有一絲情感的臉上,偏生著一雙深邃如暗夜星空一般的眼眸,曾經她以為她的心在被楚傲天狠絕的揉碎踐踏之後,再也不會有愛,卻因了他的執著而再度溫暖。
\"唉......\"
一聲飄渺的歎息,使得她那銅鏡中的雙眸染上了一絲傷感之色,她愛著的寧峰,你卻又在何方?是否此時也如我一般想念得痛徹心扉?
一行潔白的貝齒咬緊櫻桃般豔紅的下唇,她竟然沒有察覺到那齧齒的痛楚,充血讓她的唇更加鮮豔欲滴,如同那滴血的海棠。
伸出素手輕輕挽起一頭青絲,隻把一隻簪頭上垂著幾縷銀絲的翡翠碧玉簪輕輕的斜插入鬢,顧盼之間那銀絲微微的擺動,更顯得她的清新素雅,也正和了她的心境。
梳妝已畢,再次走到床下的軟榻之上,慵懶的斜靠在一隻牡丹靠枕上等著楚傲天,一隻手臂托了臉頰,看著殿角那隻鎏金鳳的熏爐裏麵嫋嫋的青煙,想必這個時候楚傲天應該已經接到沉香送去的花箋了吧。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不用問也知道是沉香,也隻有她才敢在壅德殿這樣走動。
\"娘娘,信奴婢已經傳到了。\"
果然是沉香,急急的跑了進來,一張臉由於奔跑而變得緋紅,額頭上沁出的汗水把劉海都給粘成了一縷一縷的,壅德殿離暖香閣也是有一段距離的,而沉香竟然去了一會兒便回,看來這來回竟然是都是一路小跑,並無一絲懈怠。
\"沉香,喝碗茶潤潤口,剛剛你給我泡的香片,我也不想喝了,剛好不冷不熱的,看你跑的滿頭大汗。\"
劉亦瑤並未從榻上直起身子來,看了看沉香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頭上的雙丫髻竟然都有點歪斜了,不禁掩口笑了起來,隨著她那銀鈴般的笑聲,頭上的銀絲隨之抖動,在黑發的襯托下,更顯得燦亮奪目。
\"娘娘,您還是準備下吧,估計王爺馬上就來了。剛才奴婢去送信的時候,看王爺的臉色很是灰暗了一陣子。奴婢心想,王爺心下恐怕是覺出什麼來了。\"
沉香一徑走到桌子旁邊,端起香片茶,已經是咕咚咕咚的喝了一碗,看來她跑這一趟,也是極渴的了。
劉亦瑤聽她說著,卻並沒有言語,她心下自是明白那楚傲天為什麼臉上灰暗,沉香自是不會知道她們早晨在禦花園見到的那隻風箏背後隱藏的意思,可是她心中卻是明白的。
果然,過了沒多久,沉香正搬了一隻小凳坐在榻前給劉亦瑤捶著腿,就聽見院子裏麵一陣鏗鏗靴響,看來是楚傲天到了,接著就聽見院子裏廊下的小太監慌著給楚傲天請安的聲音。
棉簾一挑,隻見楚傲天早已經換下了朝服,換上了一件紫色錦服,頭上的茂密黑發被一頂白玉冠高高束起,不似剛才在暖香閣見到的那般英氣勃發,雖然是一臉的冰冷寒冽但卻透露著無盡的落寞之氣。
\"你,找本王?\"
楚傲天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正慵懶的斜靠在床下軟榻之上的劉亦瑤,他的心忽然猛的揪動了一下,為什麼每一次看見的她,都總是這樣的勾人心魄?
沉香看見厲王楚傲天進來,已經是急急的起身,退到一旁,同時對著厲王施禮道:\"沉香叩見王爺。\"
楚傲天並沒有理會沉香,隻是對著她揮動了一下手臂,沉香看了一眼劉亦瑤,踏著小碎步低頭退了出去,並且輕輕的關上了殿門。她知道,娘娘和王爺之間要進行的事情,是她需要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