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沒有跟初戀女孩結婚,甚至當他離開N市時,他都沒想過去跟女孩商量一下,或者去思考下跟女孩的未來。這真是奇怪,若是不愛吧,自己明明記得她那麼多年;若是愛吧,卻從未想過站在她身邊的人一定得是他。甚至畢業後兩人各自開始了新的戀情,他和她都知道對方的新戀情,但僅此而已。
不過這種顧海並沒有糾結於自己這種奇怪的心理,對於感情這種東西,他向來是不甚在意的,大丈夫何患無妻?他一直覺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自己是能去做一番大事的——估計剛畢業且對自己頗為自負的年輕人,都有此番心理。所不同的是別人很快就放棄了自己所謂的理想,顧海卻不同,從畢業到現在將近十年時間,他從未放棄過,一直追尋著自己所謂的理想生活。顧海家裏雖然算不上富裕,但在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二十年前當周圍人還在為吃飯穿衣而辛苦奔波時,顧海的爸爸已經在當地建了一座小別墅,三層樓高,裏外皆精裝,矗立在一片低矮的青磚紅瓦之間,煞是醒目。也許就因為家裏的富足,讓顧海並無後顧之憂,所以他才能放心在外拚搏於自己的夢想。
說起來,顧海並不是一個計劃型的人,但是他非常善於抓住每一個他所能遇到的機會,為此竭盡全力在所不惜。顧海中專念書時,基本就是小混混一名,整天遊手好閑逃課打遊戲。跟初戀女孩的交往,姑且稱為戀情吧,也是當時風氣所及,他自己並沒有什麼概念,顧海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四年後中專畢業,顧海才十八歲,這時候的他哪裏懂得什麼是責任?為了逃避畢業論文,他毅然決然地去了南方一家公司,那是一家知名的上市公司,來顧海學校招工,不過是招些技術類工種。這對於顧海來說已經足夠,足夠他離開學校逃避所謂的畢業論文。
顧海是跟自己讀中專的鐵哥們阿春一起去南方這家上市公司的。阿春是個超級大帥哥,一米八的個頭,長相英俊瀟灑,賽過當時那些所謂的偶像小生。阿春的現任女朋友,追了四年一直臨近畢業才算是把阿春給追到手。阿春是成雙結對了,看著自己的好哥們阿海,仍是形單影隻,本著為哥們鞠躬盡瘁的想法,阿春開始給顧海物色女朋友。在這家上市公司上班的時候,阿春覺得當時公司裏一個本地女孩阿荷不錯,人又靚家境又不錯,就張羅著介紹給顧海,讓顧海去追。顧海見過那女孩,覺得還可以,心想哥們說不錯,追就追吧,這一追就是一年多,才算是追上了。後來顧海跟阿春又回到N市,跟那女孩也就不了了之。女孩子家境富裕,父母不可能讓她跟顧海到N市的;而顧海又不可能為了她留下。也許是顧海自尊心過去強盛了些,他一直覺得,若女方家裏很有錢,那在他功未成名未就之前,他決計是不跟這樣的女孩結婚的,一旦這婚結了,怕是一輩子都難以在女方家抬起頭。什麼時候別人說起他顧海,都會說:“哦,這小子運氣不錯,娶了個富家女。”就算自己再努力,在別人眼中不過也隻是一個靠吃軟飯而發家致富的小白臉——所以,哪怕是再愛,也不能因為愛而把自己的尊嚴給人踩到腳底下。這就是顧海的理論。
那女孩也來N市玩過,不過是對N市頗為不屑罷了,畢竟當時的N市還隻是一個未開放欠發達破爛的小城市,哪裏及得上半點女孩所在的城市?都是心高氣傲的兩個人,且都年輕,所以分就分了。因為畢業,因為工作而分手的男女比比皆是,他們不過是其中的滄海一粟,又有什麼了不起的?盡管在分手後的那兩年時間裏,女孩一直是顧海心中的動力,但顧海決計是不承認的——女孩並沒有放棄優渥的家庭而跟他走,對於顧海來說是一個失敗。男人麼,麵子問題有時候是很重要的,這段感情怎跟人說?難道說他顧海就一窮小子,魅力也不過如此,你看,富家女並沒有拋棄富裕的家庭優越的生活跟他吃苦創業的打算……人言可畏,你都不能想象別人還能說出些什麼,顧海想倒不如索性撇幹淨的好,反正當初也是受阿春慫恿。
後來顧海跟華子南下S市,這是一個開放而奢靡的城市,因是對外開放的前沿陣地,性自由也是最早解放的,男人和女人之間,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一場遊戲。顧海前前後後也跟幾個女孩拍拖過同居過,但每次都是女方主動,顧海是來者不拒,他覺得無非是各取所需,事後拍拍屁股各奔前程互不幹涉。顧海覺得感情這碼事兒吧,就得隨緣,若是有人願意留下來,他可能也就跟人一起這輩子就這麼過了。在天朝上國,若是你沒錢,想留住一個跟你真心實意過日子的女人,想來也是極難的事情一樁,要不怎麼混了這麼多年,怎麼就沒一個女人願意跟他長相廝守呢?每一個都是他事業小有成就的時候來了,當他失業了或者事業處於低穀時走了。顧海想,這種女人,留他作甚?他自己甚至連那些女人的長相都不記得了,依稀對姓名還有些印象。
家裏人不是沒有著急過顧海的終身大事,自從畢業後每年回家必須提到的事情就是他的婚姻大事,每次回來必遭審問:“有女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