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一直都沒醒,非常奇怪。
我隻做了半分鍾的耽擱,馬上穿好鞋子、外套,順手從桌上拿了王麗的望遠鏡,急速出門。依照幽蓮的飛行速度,我要趕上她絕對不可能,這才是我拿望遠鏡的原因。
營地裏非常寒冷,我看到四名特種兵正縮著脖子在井架邊巡邏,四個人的臉都麵向東方,當然發現不了這邊的情況。
我急速跑出營地,舉著望遠鏡向西看,根本不假思索地把鏡頭瞄向了古墓的頂端,因為我有預感,幽蓮要去的目的地,就是那裏。
果然,她落地的位置,就在我曾經攀登過的塔頂。
望遠鏡裏清晰看到她的身體,輕飄飄落下來,抖抖身上的灰袍,單膝跪地。我調整了望遠鏡的放大倍數,將她的動作拉近到極限。
鏡頭中,她的手腕一翻,亮出彎刀,如果隔得近,應該能聽到刀刃彈出的“嚓”的聲音。
“她要做什麼呢?難道是要撬某種東西?或者是在大煙囪管上寫字……”我感到無比困惑。
不知為什麼,此時營地裏一片死氣沉沉,就連那四名崗哨也木然站在那裏,沒有動作也不發出任何交談聲。我甚至沒聽到發電機組的噪聲,夜這麼靜,那些聲音應該聽得比較清楚才對。
“是不是什麼地方出了狀況呢?”
一陣心神恍惚,我的記憶中斷在這裏。
我醒了,帳篷外陽光燦爛,晃得眼睛隱隱作痛。
我坐起來,殘存的記憶支使我第一個動作便是拔出我的劍。
“怎麼回事?記得我正在望遠鏡裏監視幽蓮,怎麼?那是夢?一場噩夢?”扭過頭,我看見王麗的望遠鏡平放在一疊圖紙上。
想起自己昨夜起床時,手裏握著望遠鏡;想起詭異如蝙蝠的幽蓮停在大煙囪管頂……
“王麗、王麗、王麗——”一陣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擊中了我,我拚命地大叫,跳下床,緊緊地握著青鱗劍。薩罕師徒,一個邪惡祭祀,一個半夜上墓頂的大煙囪管,他們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得先把這個事實告訴王麗,營地裏的安全最重要,必要時候,首先得把這兩個神秘人物驅逐出去。
王麗應聲而入,順手將帳篷的簾子挑高,讓陽光放肆地照進來。
“十天,你醒了,可急死我了!”一晚上時間,她的臉都瘦了一圈,並且眼睛裏滿是血絲。
“什麼意思?我醒——我醒了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隱約感到不妙。
“十天,你已經昏睡了超過四十個小時,如果沒有薩罕長老的招魂術,隻怕還得昏迷下去,嗬嗬,大家都很擔心你……”付才皮笑肉不笑地出現在門口,接著薩罕、幽蓮、老虎、盧迦燦魚貫而入。
我驚駭地幾乎跳起來:“四十小時?”
王麗伸手取過我手裏的青鱗劍,滿臉欣慰:“那沒什麼,一切都過去了!”
我看到幽蓮依舊垂著頭站在薩罕身後,感覺心裏有一團烈火“轟”的一聲燃燒起來。我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如果我真的曾經昏迷,肯定與她有關係。
幽蓮的灰袍長長地拖曳在地,臉和頭發依舊髒得不成樣子,垂著頭,麵孔向下,兩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腰間。
我知道,她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她的背後必定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我在這種場合,隻會三緘其口,就算有什麼要說的,也隻告訴王麗一個人。因為現在,唯一值得我信任的隻有她。
“敬禮!”外麵似乎有立正、揮袖的動靜,應該屬於軍人的標準姿勢。
一個身材嬌小的湖北女軍官走進來,肩章、帽徽閃閃發光,而她眼睛中射出的光芒,更是咄咄逼人。
“十天,這是鐵娜隊長,彩虹勇士特遣隊的負責人。”付才搶著介紹。
“我是鐵娜,從今天起,負責整個營地的警戒工作,希望能跟大家精誠合作,把古墓發掘工作順利進行下去。”鐵娜的話,幹練簡潔,帶著斬釘截鐵般的命令意味。
我的目光隻是空洞地向前,注視著幽蓮站立的方位,因為我經過苦苦思索之後,根本記不起昏迷前發生的情況。我能記起自己在望遠鏡裏觀察到她亮出了手腕上的尖刀,然後便什麼都沒有了,記憶到此中止。
唰的一聲,一陣勁風從我鼻尖上掠過,我回過神來,盧迦燦已經開始用力鼓掌。
“十天先生,希望你記住,在我講話時,眼睛一定好看著我,ok?”鐵娜的腿仍然以“朝天一柱香”的姿勢抬在半空,然後緩緩下落。所有的人,目光驚駭,特別是王麗,刹那間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