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刮起一陣風,將燥熱稍稍降解,可在李軒等人的心中,卻如同刮起一陣刺骨的寒風。周圍雖然一片死寂,而隱刺客的那陣桀然笑聲,卻都在眾人的耳旁久久不得消散。對應這笑聲的,是李繼遠那顆已經沒有絲毫血色的頭顱,他睜大了驚恐的雙眼,看著這個已經與他不再有任何關聯的世界。
管威一個怒拳重重的擊在身旁的樹幹上,碗口大的樹幹也晃了晃,另一手緊握成拳,伴隨著他的一聲低吼而劇烈抖動著。這一回對他又是一次極大的羞辱,刺客竟能如此從容的將李繼遠的頭砍下來。而最後那充滿挑釁意味的笑聲,更是管威極不能容忍的。
李軒穿過重重人牆,來到李繼遠頭顱之前,蹲下身去,對視那雙早已無絲毫神采的,睜大的眼睛,低歎一聲,站起搖頭,對身旁的士兵無奈道:“將他屍身就地埋葬,再將頭顱帶回去,也好跟父皇交差。”
李軒與管威錯肩而過,對其笑道:“上馬,與他相遇的機會還有,總有一次,我們定將總帳一並算了。”
“遵命!”管威挺直身軀高聲道。
回至大營,李軒若無其事的獻上李繼遠的人頭,更是輕描淡寫的對李曄講述了路上刺客是如何將李繼遠斬殺的過程。
李曄聽後大怒,拍著案台吼道:“這不是明顯的殺人滅口麼,他們就想這麼掩飾過去麼?”
李軒無奈回應道:“隻可惜李繼遠一死,一切便都死無對證了。”
李曄疲倦的揉了揉臉,令李軒先行退下。
李軒回到營帳之中,召來敬翔。
“殿下,這下可是失算了,沒想到太子會一麵獨身來麵對聖上,一麵卻派出刺客將李繼遠半路劫殺。”敬翔開門見山道。
“敬先生何以認為此刺客是為太子所派?”李軒也是一愣。
“這不是很明顯的麼?”敬翔反問道,“這刺客先前兩次行刺都是針對殿下而來的,而這一次明顯卻是意在除去李繼遠這個可以為我等所用的證人。能同時想至殿下與李繼遠於死地的,也就隻有這太子了。”
“先生所言有理,先生以為,當下我們應當有何舉措?”李軒點頭道。
“下官以為,此時我們也隻好放過太子了,死無對證,加上太子敢親身前來,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聖上也不好強意而為。不過,經過此事,聖上心中一定有了芥蒂,而且李繼遠之死,在聖上心中,恐怕也成了太子殺人滅口的舉動,即使他不便直說。這一切,對於殿下來說,目前我們還是占了贏麵的,隻是以後要更加提防太子一黨,我們絕不能再讓他們有得分的機會。”敬翔仔細分析道。
李軒連連稱是,又問道:“先生以為該如何提防?”
敬翔竟脫口而出:“玩不起我們總還躲得起吧。”
李軒莞爾:“不知先生認為我們如何躲才是合適?”
“殿下是否覺得在長安之中,有縛手縛腳之感?”敬翔問道,見李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道,“殿下何不尋個機會,重出潼關?都畿道、河南道,皆為我大軍橫掃之地,殿下所到一處,往往破舊立新,那裏風氣反而為之一新,殿下何不到那裏一展拳腳,再尋機重返關中。”
“事到如今,也隻好躲開這裏的是非了。哈,本王竟會起這躲開的念頭。”李軒笑道。
夕陽拖著長長的餘輝,不甘心的灑在天邊浮雲之上,變作朵朵絢麗的雲霞。馬匹與馬背上的人拖著長影,緩緩的、漫無目的的走著。郭淑致坐在李軒懷中,兩人共乘一馬。幾名護衛也隻有遠遠的跟著,讓兩人獨處。
“喂,呆呆的在想什麼呢?”郭淑致依偎著李軒,輕笑問道。
清風揚起郭淑致的絲絲秀發,拂向李軒臉上,李軒用力的嗅了嗅,笑道:“嗯,香。”
郭淑致微嗔著用手肘捅了李軒一下:“先回答我的問題。”
“香啊,想著你的香氣嘛。”李軒輕摟懷中佳人,“你看這天地真美啊,如果你我在這天地間,好好的享受一番男女情誼,嘿,那天上的神仙也會豔羨不已吧。”
郭淑致掙開李軒,皺了皺俏鼻:“呀呀呀,瞧你這腦子裏,除了栽贓你的兄弟,就是剩下這念頭了。”
郭淑致越掙紮,李軒越把她摟緊,在佳人耳旁輕嗬道:“不要提他好嗎,不要掃興。不妨想象一下,你我在此以地為席以天為被,坦誠相會,難道不是一件很美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