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陸菲才悠悠醒來。從沒放縱自己熬夜,偶爾為之,感覺不壞。
穿好衣服走出房間,麻團老板已經來到店裏,正輕手輕腳地在收銀台設置機器。看到她起床,老板問候得親切,卻笑得古怪。
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十點。作為一個堅持每天六點半起床的運動員——雖然是業餘的,這個鍾點簡直是罪過。幸好昨天控製住了嘴巴,雖然肚裏咕咕直叫也沒吃什麼東西,身體的感覺還是很輕盈,沒有前一天吃多後第二天常常會出現的倦怠感覺。
以前她的飲食還不像現在這麼嚴格,完全是AL的功勞。接觸的第一天,AL評定了陸菲水平的同時,也仔細而全麵地檢查了她的身體狀況。
【以您現在的狀況,下來可能會有點辛苦,陸菲小姐。】AL先生是這麼說的。
那之後,AL根據她的情況製定了周密的訓練計劃,比周教練的要求更科學,更合理,但也遠比周教練更嚴格。用AL先生的話說,隻剩三個月,為了取得優勝,唯一的辦法是壓榨身體機能到極限。他(其實該是它,但陸菲沒法不把AL當成真人)說得很明白,這對發育中的身體有所損害,並且附帶長期傷病的可能,如果覺得不合適,隨時可以要求降低訓練強度。
陸菲欣然接受。以她的條件,這樣的機會原先根本不敢想象,現在成了現實,辛苦點算得了什麼?至於影響身體,哪有不付出代價就能收獲的好事?
確實是嚴格到近乎殘忍的訓練,每次到結束,四肢百骸都仿佛變成了棉花,軟綿綿的完全沒力氣。從特勤支隊的宿舍到“八加八”直線距離還不到三十米,她都覺得實在太遠了。
然而即使再累,她也堅持做一頓晚飯,收拾房間也沒有半點含糊。對給予她這一切的人,不管結果如何,這是最起碼的感謝。
和店裏的夥計們一起把中午營業的準備工作完成,草草吃過午飯,她趕往學校。周教練昨天通知過,今天下午十分重要,所有人不得遲到。
下午的訓練一點半開始,陸菲到學校才剛過十二點,實在有點太早。周末的學校空空蕩蕩,隻有寥寥幾個參加社團活動或者興趣小組的在晃悠。陶盈經常被別的班級或者年級的男生搭訕,書包裏還偶爾翻出過情書來,她這方麵的情況要少一些,但仍然有每半月一次的頻率。比方現在,她從操場經過,就能感覺到不止一道目光正盯住自己。
和管場地的阿姨打過招呼,陸菲走進空無一人的訓練館。這位阿姨在學校幹了有二十多個年頭,曾經是燕京大學數學係的學生,卻不知為何流落到一座二線城市的初中裏,做些全無技術含量的工作。
阿姨為她一人打開了中央空調和音響。換好衣服,她就著舒伯特的《小夜曲》,趁別人沒來,自個先練起來。音樂是AL挑選的,說很符合她的氣質。動作同是AL編排的,對專業運動員來說難度也相當大,她練過好幾十遍,動作仍很生疏。沒了動力甲輔助,自己也覺得好些地方不到位。
無幫助結環腳壓球轉體3周,柔軟步之後再接軀幹後屈鹿跳,緊跟著是阿拉貝斯平衡和後屈腹部支撐,這一組動作美得無與倫比,難度也與美感完全匹配。一旦成功做出來,必定技驚四座,目前的陸菲僅僅能勉強把動作完成,失誤不少,連接時的柔軟與優美不夠,離表達出神韻還有不小的差距。
想要完美表達,隻有多練,還不能是埋頭傻傻地重複,一邊通過其他辦法陶冶美術修養,一邊用腦子思考,AL是如此告訴她的。【確實是條艱辛的道路,很不好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