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俊選擇了自爆。每具45係列的機體都有這個功能,作為走投無路又不願投降時,操縱者可以啟動的最後手段。
“他們還沒死。”斯尼爾難得地出聲。
不用說,也知道“他們”不是指芮俊。自爆的威力他很清楚,大約30公斤TNT的當量,機體內部的操縱者絕不可能存活。要破壞黑暗騎士,確實還嫌不夠。
“他們會死的。”劉弈沉聲應道。他拉上斯尼爾快步跑入最近的樹林。要為芮俊報仇,要為戴林隊長、阿莫爾、布魯斯、英索克和塔克·瑞吉爾報仇,複仇的念頭在心中熊熊燃起。機會是存在的。岡格尼爾的機體再先進,貼近情況下挨了爆炸,熱量、衝擊波、破片,怎麼也不可能全無損傷。
身後沒有動靜,判斷沒錯,劉弈取下心愛的QUB狙擊步槍。跑出大約四百米,躲在覆蓋苔蘚的灰岩後,他放下斯尼爾。
瞄準鏡中,三具黑暗騎士半晌才熄滅了身上火焰。他們灰頭土臉,塗裝脫落,不複最初的威嚴模樣。領頭的那個捶胸頓足,衝著部下發脾氣,憤怒到了極點。
幹掉一個不難,難的是剩下的兩個。三名對手的機動性能都沒受影響,這個距離對他們來說轉瞬即逝,再加上那異乎尋常的敏捷動作,劉弈沒把握第二發子彈還能命中。
然而此時此刻,運氣是站在他一邊的。三具黑暗騎士突然一同向來時的林中退去,劉弈意識到他們失去了己方行蹤。敵情不明,撤退是最明智的選擇。受損的情況看來很嚴重,他注意到落在最後的機體平衡裝置出了問題,速度沒受多少影響,然而才走出短短一百米就踉蹌了兩次。
主意瞬間拿定,準心對準了領頭的黑暗騎士。五百米,風速忽略,他瞄向對方後腦。是個果斷的好指揮官,稱讚了對手一句,劉弈扣下扳機。我可不會讓你們輕輕鬆鬆就如願走掉的。
中了,黑色機體的後腦炸開,灰白的腦漿混著鮮血噴灑。不對,劉弈在瞄準鏡中發現領頭的敵人毫發無傷,中彈的是他身後的機體。子彈飛行需要近一秒,就在這不到一秒的間隙裏,那不幸的家夥偶然斜向跨出一步,為別人擋了槍。
剩下的兩個敵人瞬間轉身。如劉弈所料,隻有一具動力甲——就是領頭者所穿、胸前右蛇形標記的那具——向自己衝來,另外一具沒跑出兩步便自個跌倒。不能因此就覺得隻需要對付一人,複仇的怒意驅使下他反而更加冷靜。探頭,瞄準,射擊,剛爬起來的黑暗騎士被他貫穿了胸膛,又一次倒下,這次再也不會起身。
剩領頭的一人,還不能說穩操勝券,隻是有了勝算。光看動作就知道,這個家夥比被幹掉的兩個強很多。剛才的戰鬥已經激怒了他,黑暗騎士以不規則路線高速逼近,散發著驚人的氣勢,被火焰燒得斑駁的護甲此時顯得猙獰可怖,更添威懾。
沒法瞄準,準星跟不上對手的機動,劉弈再度遇到了桑南島上的窘境。相比那時,岡格尼爾的機體更加成熟,自己的裝備卻反而退步。沒有AL輔助,沒有秦石武吸引火力,還有陸菲,這次她不在了。我還能打出那樣超越極限的射擊嗎?
斯尼爾二話不說,從劉弈背上抓過M15突擊步槍,拖著身子從灰岩背後出來,向對手傾瀉子彈。
不行,劉弈隻看了一眼就知道,他的動作因為失血過多而遲緩,而且距離太遠,子彈的威力不夠遲滯黑暗騎士的行動。頃刻間對手進入百米以內,一抬手,臂載的小口徑機關炮便發出怒吼。
以動力甲所能攜帶武器的標準而言,岡格尼爾的這款火炮威力驚人。用來藏身的灰岩有四五米高,隻挨了幾發便四分五裂,炸開的碎塊直飛上天,又狠狠砸落。斯尼爾在瀑布一樣落下的石塊雨中半步不退,射擊沒有片刻停歇,全然不顧隨時可能被活埋在石頭堆中,或是被炮彈命中。
有主意了,斯尼爾不屈的姿態提醒了劉弈。隆隆的炮聲中,他露頭胡亂開了一槍,縮身回到灰岩後,他用力撞上岩壁。早已不堪重擊的巨岩就此倒塌,亂石劈頭蓋臉地泄下來,將他和斯尼爾一並掩埋。
在圭亞那,他以類似的法子以MDS-84戰勝身穿45B的對手。如今身上的也是45係列,承擔設計外載荷的能力不足,好在這次隻是些碎石,不像阿茲特克人的神廟天花板,連石頭帶泥土有好幾十噸的重量。
“噓,”劉弈提醒斯尼爾噤聲,“下來看我的。”試著活動了下,很好,與估計的一樣,身子能動。他悄悄伸出槍管,瞄向前方。
炮聲止歇。向著對手一麵的下半個岩石仍然厚實,被炮火打得七零八落的隻是上半部分。煙塵四下彌漫,失去視野,繼續射擊也不會有太大效果。對手是個謹慎的家夥,他沒有貿貿然過來確認戰果,保持機動狀態在遠處又丟來好幾發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