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娜塔莎一起把U盤交給徐天教授。老頭看過幾眼,激動地抓住劉弈肩膀用力搖晃。拄著拐杖還要受此磨難,他實在支撐不住,被輕易摔倒。很疼,但心裏很開心。
“這麼說……”
“沒錯,有了這個,小菲那點事可以放心。她能恢複,是的,能恢複,別說是傷疤,連以前留下來的老繭都不會有。真是不得了,那些家夥怎麼想到的?”老頭手舞足蹈,和四五歲的孩子一樣,“你們等著,今晚我不睡,通宵把這東西搞明白。”
正因為有他誇下海口,秦石武和娜塔莎才會放心地去參加鴨梨媽的生日宴會。而陪床的劉弈,看著陸菲平靜的睡臉,一顆心也終於放下。兩天以來,他終於感到肚子餓,而且腦袋昏昏沉沉的,隻想好好睡一覺。
第二天早上,陸菲還沒醒來,他去餐廳吃早飯,途中遇到了娜塔莎。棕發女孩神采奕奕,麵色紅潤,興衝衝地和他打招呼:“嘿,你也是去吃早飯的嗎?”
點點頭,他問:“昨晚可順利?”
“非常順利,東西在夜間沿著高速公路往魔都方向去了,他們沒有我們的電磁迷彩技術,多半是走的快遞。至於小菲保管的試管,”娜塔莎蹙眉,“完全搞不明白。存儲了很多數據,可我花了半個晚上也沒搞明白怎麼讀取。像是缺少某個協議,或者接口不匹配,總之讀不出來。”
沒什麼好急,劉弈心情特別舒暢:“反正東西在手上,慢慢幹吧。”
“是嗎?我還以為你肯定會不爽哩。”
“怎麼?”他不解地問。
“因為這東西,小菲連你都要保密,你的性子那麼別扭,吃醋是理所當然的啊。”
劉弈大大方方地承認:“這次之前,確實會;從此以後,不會了。”
“哦?”娜塔莎饒有興致地繞著他轉了一圈,眼神熱切,“該為小菲高興嗎?她的劉弈哥哥長大了。”
長大?他哭笑不得。在餐廳裏他開始有心思考慮別人的事。任務臨近尾聲,芮俊衝向岡格尼爾的新型機體時的喊叫此刻重又浮現。長弓分隊算是名存實亡,隻剩自己和斯尼爾兩人,那幾位隊友都是好人,和他們一同出生入死是種幸運。
說來有些滑稽,自己加入黎明後,好容易有了正式的編隊與身份,結果一場任務過後,一切又回到起點。雖然隻並肩戰鬥了幾天,但他決定履行隊友的義務,完成芮俊的臨終心願,順便看看能幫其他人做些什麼。
娜塔莎的早餐很簡單,一整瓶覆盆子口味的絕對伏特加,再加幾片西瓜就算完事。起身拿了個西紅柿,她準備告辭:“我去看看老頭,那麼大年紀,不知道一通宵的工作吃不吃得消?”
“我也去。”劉弈把盤子裏剩下的東西三兩口全塞進嘴裏,打著手勢要她等等。
“用不著吧?”汪紹說。
“怎麼說?”
“教授這不是就來了嗎?”
果然,徐天教授風風火火地推開了餐廳大門。他神情憔悴,雙眼通紅,腋下挾著平板,在離門最近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老頭抓耳撓腮,長籲短歎。
怎麼回事?昨夜的研究不順利嗎?汪紹想上前給教授倒杯咖啡,娜塔莎搶過咖啡壺代勞。老頭疲倦地擺了擺手:“給我杯酒吧。不管洋的土的,越烈越好。”
新的一瓶伏特加送到教授身前。他旋開瓶塞,也不用杯子,舉起來就要朝嘴裏倒。劉弈攔住了他:“別忙。先告訴我怎麼回事。”
老頭瞥了他一眼,視線挪開時有些慌張。毫不理會地灌下一大口,徐天教授把酒瓶重重摜在桌子上:“我……做不到。”
“什麼!”劉弈和娜塔莎異口同聲。
“我以為自己能做到,可頭一個鍾頭過後,我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這種事,一直到剛才為止都在嚐試,反複檢查了不下二十遍,希望自己哪裏弄錯了,”他埋首臂彎,重複道,“我做不到。不,應該說,這世上沒人能做到。”
“這……怎麼能這樣……”劉弈幾欲抓狂,“不是說得好好的……你,你昨晚拍著胸脯說她會沒事的!”
“因為你給我的東西確實給出了解決方案,不知這份東西是誰寫的,那個人,那個團隊在生物學和醫學領域對我們來說完全屬相當於上帝,佛祖,玉皇大帝,真主,總之是個全知全能的玩意,”老頭抬起頭來,茫然若失,“可我還是做不到。知道為什麼嗎?通俗地舉例來說,相當於給三百年前的人類送去動力甲的圖紙,還有所有配套工藝,但不給他們材料。那個時代的人類,根本沒法把他們手頭的原料加工成製造動力甲所需的材料,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