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時,天光早已大亮,陸菲發現自己又一次沒有洗澡,和衣在沙發上睡了一夜。記憶中昨夜——準確地說是今天淩晨——回房間時,穿的該是濕漉漉的泳裝,穿著睡著怕是要感冒,可此刻身上卻是幹淨又舒適的寬大睡衣。
環視陌生而雅致的房間,沒有劉弈的身影。她用力搖了搖頭,把殘餘的一點點睡意驅趕出意識。即便喝下再多的酒,第二天早晨她也依然神清氣爽,從不知道宿醉是何種感受,這種身體特質令很多人羨慕。
然而她一樣會斷片。比如現在,她就記不清昨天後來發生的事。房間裏的空調溫度設定得正合適,不會感冒,也不至於太熱。是劉弈做的嗎?不太像,大床上整整齊齊,床單的折痕還在,一晚上沒有睡過人的樣子。
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是誰呢?她過去接聽,是度假村的服務人員,提醒她早餐已經備好,問她要不要送到房間裏來。劉弈不在,她於是回答不用,盡職的對方還特意提醒她,他們幾個租下的別墅離度假村的餐廳或者其他娛樂設施都很遠。
“沒關係,”她答複道,“我和朋友們一起過來。”
掛掉電話,陸菲穿著睡衣出門。陽光有一點點刺眼睛,她看到娜塔莎坐在泳池邊的陽傘下,一身泳衣上批了塊浴巾,悠閑地就著一瓶伏特加在讀書,或者反過來說,就著一本書在喝伏特加。
“早,”她過去打招呼,“那個……”
娜塔莎放下書和酒:“早。你是想問男人們都去哪了吧?三個人都睡得正死,不到中午大概是醒不過來的。”
“哎?發生了什麼?”
“你不知道?你還記得你昨天在遊戲裏問了我什麼問題嗎?”
陸菲搖頭。依稀記得遊戲裏小娜是和鴨梨配對,合力咬著一隻蘋果,他們的動作又笨又慢,是毫無疑問的最後一名,能不讓蘋果在終點前掉落就很不容易了。之後呢?是我和秦隊長第一嗎?我又問了她什麼?她完全沒印象。
“那就好,”娜塔莎放下心地拍拍胸脯,“隻需要收買盈盈姐一個就可以了,不喝酒的人還真是可怕啊——發生了什麼很簡單,大家一邊玩鬧一邊喝酒,遊戲做了很多輪,每個人都被問了很多問題,也問了別人很多問題。還有他們三個,你真的不記得?”
“真的。哥哥他們……有沒有互相親?”遊戲進行了很多輪嗎?陸菲實在想不起來。隻記得輸掉的懲罰裏包括讓劉弈他們互相親,那種場麵,隻是想想就超級誇張的,怎麼會記不住?
“你還問!”
“呃?我,我怎麼了?”
“眼看鴨梨都要對著劉弈親下去了,”娜塔莎的臉色混合了惋惜、遺憾、憤怒等多種神情,“偏偏你不忍心!結果最後都是我們三個在親來親去,讓他們看熱鬧!”
原來是這樣。“這……”她抱歉地說,“就當是在舞台上表演節目服務觀眾啦。”
“你們經常有觀眾,習慣了,我可從沒上過舞台啊!”
“對不起啊。他們在誰的房間裏睡覺?”
“我的,而我昨天和盈盈姐一個房間。你還好,我們兩人很容易就抬得動,他們三個混蛋可著實讓我們花了不少力氣!”
陸菲很不好意思:“這……下次我會盡量清醒的。陶盈還沒起來嗎?”
娜塔莎站起來舒展了下身子,歪了歪脖子,關節發出清晰的哢嗒聲。她的指著院子問:“幹淨嗎?”
“很幹淨。”陸菲點頭。
“昨天,不,應該說是今天淩晨兩點鍾,我們結束那會,院子裏可不是這副樣子!那時我也有些醉了,搬完你們幾個後非常累,回到房裏就爬不起來了,是盈盈姐一個人收拾打掃,忙了好久好久才算搞定。”
“那我的睡衣……”
“也是她幹的。先擦幹淨身子,然後換上。說起來,這事她倒是樂此不疲呢,回房間了還一直嘮叨小菲的裸體什麼的,”娜塔莎幽幽地歎了口氣,“總而言之呢,最辛苦的總是最清醒的人,讓她多睡一會吧。我們去吃早飯,吃早飯,我的肚子早就餓扁了。”
說著,她伸出一隻腳,輕輕點了下泳池如鏡的水麵,激起圈圈漣漪。“不過呢,”她又補充,“這兒離最近的餐廳也太遠。你去穿上AL,然後抱著我過去吧。”
娜塔莎說得很對。當初劉弈訂房間的時候,在舒適、性價比之類因素外,考慮最多的就是安靜。為此,他們租下的別墅離度假村的主建築群有近乎三公裏距離,工作人員來往都是坐遊覽車。
而若是抄近路,這個距離可以縮短差不多一公裏,而且沿途風景很是優美,有竹林間的幽靜小路,有湖邊的棧道長橋,有在山間盤繞的台階坡道。可複雜的地形對饑腸轆轆的、急著吃早飯的娜塔莎來說,就有些難以忍受了,距離近了,消耗的時間和體力反而會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