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吃飯的命令,執行起來總是不需要任何動員,而且又快又好。
“我說杜蒙,”皮卡爾拿著野戰軍糧裏的小號紅酒瓶過來,“那麼認真幹什麼?我知道演習是該認真,但還沒到影響我們享受生活的地步。”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車上裝的玩意足夠讓一座城市瞬間蒸發,算上後續反應,人類的文明史說不定就此終結。這話沒法對皮卡爾解釋,整個衛隊中,知道運輸車上是真貨的隻有杜蒙一人。他隻能淺淺地笑了笑,然後拿出自己軍糧裏的紅酒遞給皮卡爾,算是補償。
“啊哈,”皮卡爾接過瓶子,“你總是這副樣子。你真的不喝?”
“不喝。執行任務過程中,不應該喝酒。”
“假如真是如此,軍糧裏就不該有酒。又要提供,又不許人喝,沒有這種道理吧?”
熟悉朋友的杜蒙拿出軍糧包裝盒裏的罐頭以及加熱組件,他手上的是六號菜單,有鮭魚通心粉、豌豆配牛肉辣醬、魚罐頭和幾片餅幹。“就我所知,”他一邊拆著巧克力一邊說,“會給野戰口糧配酒的隻有我們。”
“你難道忘記意大利人了嗎?”皮卡爾先放下左手的瓶子。軍用的葡萄酒瓶開啟自然不會像尋常那般需要起子,一個構造簡單的拉環,輕輕一拉即可。“對了,”在打開酒瓶前,他問,“關於你對剛才的直升機所下的命令,我覺得不太妥當。”
“怎麼?”
“杜蒙,”皮卡爾很難得的嚴肅起來,“你對直升機沒有了解,所以看不出來很正常。但那東西……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皮卡爾隸屬的第13龍騎兵空降團配備由許多直升機,他算是這方麵的行家,杜蒙相當重視來自他的意見:“哪兒不對勁?”
“回想起來,論體型,那該是架運輸機。按飛行時的速度,還有轉向時的穩定性,不是民用的類型,普通的工廠加工不出來。可是那型號我從沒見過,肯定不是法國產的,也不是美國人、德國人或者英國佬,整個北約都沒那種造型的直升機,這點我可以肯定。”
杜蒙警覺起來,他右手本已把巧克力送到嘴邊,聞言動作僵住:“那麼,是俄羅斯或者天朝貨?”
“不是,他們的風格和我們不一樣,或者粗獷或者精細,但他們的設計師有著正確而高雅的審美情趣,很容易就可以領略到那些武器的獨特美學。啊,隻一點,除了天朝人的塗裝。有個將軍說過,通常情況下美觀的飛機性能好,直升機也一樣進。可剛才那架玩意……”
皮卡爾顯得很猶豫,杜蒙追問:“那東西長得醜?”
“算不上醜,可也不漂亮,硬要說的話,看著讓人不舒服,配上黑色的塗裝,實在太古怪,”皮卡爾把手伸向酒瓶上的拉環,“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全是這東西。要是還能再見到,非得瞧個仔細不可……喂喂,你怎麼了?”
既不是北約,又不是天朝或俄羅斯所產,普通的工廠無法加工,那麼那架直升機是何方神聖?除了岡格尼爾,杜蒙想不出其他答案。
岡格尼爾派直升機來做什麼?一個念頭閃過,他猛然丟下巧克力,拿起地圖就在地上攤開。從基地出發已有近四小時,離目的地還有差不多同樣的時間,目前車隊位於法國中部偏西,南特和波爾多之間,東邊數十公裏外就是中央高原。附近交通便利,人煙卻不多。
如果是我,想要伏擊運載彈道導彈的車隊,一定會選擇這裏。想到此節,杜蒙額上汗水涔涔,看得皮卡爾和部下們大為奇怪。
不,冷靜點,事情沒那麼糟糕。附近都是平原,伏擊者隱蔽很困難,一望無垠的草地上根本無處藏身。同樣的理由,想要瞞著法國軍隊和情報部門調集足夠人手也是不可能的,車隊的護衛有近兩百人,裝備精良,沒有一定數量和質量是無法匹敵的。
何況還可以隨時呼叫支援。快速反應的空降兵,特種部隊,遠程炮兵,一切都是配套安排好的,三十分鍾以內就能趕到。他舉頭環視,要從這樣一支衛隊手裏搶奪彈道導彈,僅有三十分鍾的窗口時間,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