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陸其宇。
高中入學以來,我和汪洋都是同班、同桌,我和他幾乎沒什麼不能分享,沒什麼不可以說。我的成績一直在他之上,但是,我很清楚,這是我唯一能比過他的地方。他大膽,開朗,外向,會聊,會交際,我一直在學他,一直在想像他一樣,想著不靠可憐的分數也能惹人注目。或許我這樣的性格會被認為扭曲,從說話習慣,姿勢,語氣,我都努力地模仿他,想擺脫我一貫的沉悶。
我曾一度覺得,我已經很好地成為焦點了。我也有除了汪洋以外其他的哥們,也能和別人談笑風生。認識許素,並且喜歡上她,對我而言,完全是個意外。其實我還隻是一味地想克服自己人前的恐懼,所以,我自嘲地發現,我並沒有勇氣說出來我的喜歡,甚至,光明正大地打個招呼,都顯得那麼蹩腳。但是我覺得沒什麼不好,可是我隻顧著自己的想法,忽略了她到底喜歡誰。她不知道,每周她要打掃的衛生區是誰提前幫她掃完的;她不知道,每天課桌上的那瓶牛奶是誰放的;她不知道,偶爾她提及的書名,是誰省了兩個星期的零花錢買下來,還裝作打折後的便宜品送給她。
第一次見她,站在路依旁。我真的隻有一種感覺,“沒錯,就是她了。”認識她以來的這幾個月,我每天製造放學的偶遇,或許還是心虛,我都是拉著汪洋一起。沒錯,他的光芒完全蓋過了我。我以為她懂每次她看向我,我慌亂的眼神。我怕被讀破心思,因為我在想我配的上她嗎,我和汪洋比我的優點的確少之又少。她不知不覺地慢慢習慣向我詢問汪洋的事,開始我隻是覺得她是在找話題。但是,我覺得那樣的心理安慰,根本就是在逃避現實。
她和我在網上聊天的時候,曾提及織圍巾的事。我在想,她是要送給誰?但是還是存在著期待。當路依把她織的那條圍巾交給汪洋時。我腦子一片空白,感覺做什麼都不是大腦在支配。我不恨汪洋,因為他的確耀眼到我一直都在模仿。隻是,我恨自己,為什麼膽怯到連喜歡都說不出口。我不敢從路依那詢問關於許素的信息,我怕被她看破。是啊,我這算懦弱了吧,真想扇自己幾巴掌。
接到那個電話,聽到那邊許素嗚咽到說不出話的地步,我快瘋了,著急,心疼。從來沒有為誰有過這樣的感覺。在哪?她在哪?立刻到她身邊就是我唯一的想法。
趕到她住的地方,她正蹲在牆角瑟瑟發抖,隻穿著單薄的襯衣。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淤青,我問她誰動的手,她根本沒有說話的時間,一直在抽泣。我連忙把外衣脫給她,把她抱在懷裏,我高興的是,她沒推開我,但是卻哭得更大聲了。那個男人是她寄住的叔叔,正好出門,“你個賠錢貨,住在我家就算了,還偷錢?老子好心收留你真他媽的晦氣。”許素情緒更激動地搖頭,“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你怎麼不問你自己的孩子,我沒有偷,嗚嗚……”我的心像是被誰捏了一把,生疼。一時間我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反應過來時,我已經給了那個男人一拳。我沒有那麼用力地打過誰,那個男人紅了眼立馬還擊。我遲疑了,對,我怕,我沒有這樣過。可是看到她的樣子,我心一橫,衝上去和那個男人扭打在一起。我低估了自己的能力,這麼久以來,其實我真的已經可以承擔事情了,那個男人沒有打得過我,蜷曲在地上,嘴上還在不停地罵著,我走過去蹲在許素麵前,我想我的樣子肯定很狼狽,我一直以來最不想給她留下狼狽的印象。
我打橫抱起她走到她叔叔家裏,她一愣,我知道她左腿膝蓋上的傷痕走起路來肯定會很疼,我盡量地扯出笑,“拿上你的東西,跟我走,我租住的旁邊還有空房。”她低下頭,咬著嘴唇說,”我沒錢,我爸媽每個月給的錢還不夠吃飯。“”我幫你付租費。“”可是……““我喜歡你。“不知道什麼想法的驅使,我吻上了她,但是隻點到了唇。我不知道她是被嚇到還是怎麼了,一直沒說話,但是真的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我想她也是受夠了她的家吧。
沒錯,她的一切我都知道。她家有三個孩子,姐姐,她,弟弟。她的父親有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所以她從很小就被寄養在親戚家。每月寥寥無幾的生活費隻能維持基本生活,寄人籬下的日子,我沒試過,但是我想,肯定肯痛苦吧。被這種無厘頭的謾罵和毆打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好恨,認識你太晚了。
所以,以後別再哭好嗎。